冰凌從地上冒尖,仿若一根又一根的尖錐。
虞枝面上,被冷風吹得升騰,她雙手背吊著,懸在成片的冰錐之上。
而聞人祝,則是盤腿坐在一片雲上,她飄在虞枝身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給你看了那麼多過去的事情,你仍是沒什麼反應,難不成是都忘了?」
虞枝沒有說話,也未曾去看聞人祝,她的手腕處被磨得生疼。
也許早就被磨破了,可是在這樣寒冷的地方,傷口處的血還未流出來,便已經凍住了。
她垂著眸,腦子裡仍舊是這段時間裡,聞人祝強行要她去看的那些場景。
那些場景中,她見到了許多,見到了身邊親近之人的慘死,也見到了很多怪異的事情。
她好像活過很多很多次了,只是每一次的下場都不大好。
最初的那些場景里,並沒有謝折的存在,虞枝最終,因為異世之魂的事情,被逼得身死魂散。
直到她身死魂散後,謝折才姍姍來遲。
最初的謝折,還穿著銀色的鎧甲,長發束起,眉眼之間,仍舊有幾分少年的意氣。
後來的謝折,不再穿鎧甲,而是穿黑色的長袍,風吹起,袍尖與他的髮絲一起晃動,那份鮮亮的少年意氣,也是一點一點地消散。
再後來,在虞枝的生命中,開始出現謝折。
每一次生命,都是不同時間點的謝折,他們經歷的事情大同小異。
可是每一次,少年謝折都愛上了魂魄殘損的虞枝。
直到時間流淌到謝折滅世的點,少年謝折似是在一瞬長大,那個著黑袍,眉眼如畫,手腕有一道紅痕的謝折,小心翼翼地跪在土裡,將虞枝殘損的魂魄拾起,收斂於懷中。
那個謝折,每次都是在滅世之後出現,撿走虞枝的破損魂魄後又消失。
直到……
虞枝的眸光閃了閃,她依舊垂著頭,可是胸膛中的那顆心,卻是咚咚跳著,跳著,好似下一刻要從她的胸膛中跳出來一般。
直到有一回,似乎從一開始,便不是少年謝折,而是那個已經經歷了許多的謝折。
那一回中,虞枝與他似有很多很多的爭吵,卻又有著抵死的纏綿。
直到最後,虞枝手中的匕,取走了謝折的性命。
自那時起,謝折的生命似乎便開始流逝。
——虞枝雖看不清,卻無端這樣感覺。
久久得不到虞枝的回應,聞人祝自說自話間,也有幾分無,她嘖了一聲,回頭看向漸漸變得漆黑的天際。
聞人祝眼中的光亮,終是越來越濃厚,她緩緩站起身,落在了虞枝身側,下半身變幻作龍尾的模樣,纏繞著虞枝的咽喉,迫使她抬起頭來。
虞枝在聞人祝的脅迫下,不得不看向前方。
在她的視野盡頭,謝折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那張,她在回憶中見過無數次的臉,在她的視線當中,變得無比清晰。
謝折垂眸看向被吊在高處的虞枝,他眸光清潤,面上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似是虞枝被吊在那兒,並不能影響到他的半點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