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的眼神里的期待瞬时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欣喜。
然后陆濯就说:“这唢呐有种能把小区房价都给吹下来的气势,还有种马上就能共度完余生的悲壮,挺好,适合吃白席。”
江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演奏的这首曲子叫作《抬花轿》,和吃白席应当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
“陆濯!你太过分了!”
江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排练了两个星期的表演,到了陆濯这里居然获得了这么毒舌的评价。
而且这个表演本来还是为了陆濯。
想到自己每天牺牲了那么多时间,又是想创意,又是
编舞编曲,又是准备道具,又是各种买水买饮料买零食安抚那些啦啦队成员,最后还要被陆濯嫌弃,一种强烈的委屈和挫败顿时涌上心头。
他一把抢回手机,生气喊道:“不好听就不听,至于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吗!而且这哪里不好听了,哪里像吹死人的曲子了,没有艺术天赋你就少说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没有艺术审美,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陆濯:“?”
这怎么又扯到他单身的事情上了?
“我是觉得祝成如果拿这个表演去表白,可能不合适。”陆濯觉得江序可能误会了什么,忙低声解释。
江序听到这话却瞬间更气了:“什么叫不合适!抬花轿多多喜庆的一首歌,怎么就不合适了!”
眼看江序急得都要哭了。
陆濯觉得可能自己确实缺乏了一些艺术修养。
但为了祝成的终身幸福,他还是委婉措辞:“可能是演奏者的问题,听上去确实不是很适合表达喜爱。”
“你放屁!”江序一下更炸毛了,“演奏者有什么问题!别人辛辛苦苦用心准备的,怎么就不适合表达喜爱了?而且最少人家起码敢表达喜爱,不像你,连表达都不敢表达,还一点艺术审美都没有,以后不准跟我说话了!臭东西!”
说完,江序就红着眼睛,抢过书包,转身快步走出了食堂,连给陆濯解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陆濯有些不太明白这事儿最后怎么又落到了他不敢表达上。
他本能感觉事情还有蹊跷,转眸看向祝成。
祝成:“……”
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讲,陆濯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讲了,那就是出卖江序。
而出卖江序,就是得罪江序,得罪了江序,就是得罪了陆濯,所以后者的结果是前者的并集。
那么综上所述,他不能讲。
所以……
“那个,什么,就是,你说得对!都是演奏者的问题,我这就去去督促他们多练习!”
说着,祝成就迅速转身,跟着江序一起火速跑出了食堂。
剩下碰巧路过的徐一涛,在陆濯对面坐下,好奇问道:“咋了这是?”
陆濯收回视线,替江序收着饭盒,说:“我也不清楚。”
徐一涛倒也不意外:“吵架了?”
陆濯:“没。”
“没吵架,那江序最近老躲着你?”
徐一涛问得自然。
陆濯却抬起了头。
徐一涛又说:“当然,你们俩的关系确实轮不到我说这事儿,不过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自从上次裴泰的事情之后,江序就有点躲着你,所以你俩……”
“不是情侣。”
陆濯知道徐一涛想问什么,垂下眼睑,答得直接。
徐一涛也没想到陆濯居然回答得这么爽快,先是一怔,紧接着又笑道:“知道知道,当时你那么说就
是为了赶跑那个什么裴泰,不让他骚扰江序嘛。我们都知道,也没出去乱说。就是……嗯……怎么说呢。”
徐一涛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虽然我认识江序也就两个月,和他也不算时间多长的朋友,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这人特别重感情,虽然有点大少爷的性子,有时候看着脾气不好,但背后肯定都是为你好的,所以你能多哄哄就多哄哄。反正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吧,这辈子能遇上江序这种人,咱都不亏,是吧?”
徐一涛说得轻巧自然,像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对话。
不过懂得的人自然都懂,明白的人自然都明白。
陆濯也不喜欢在聪明人面前装傻。
他扣上饭盒盖子,嗓音清淡:“我只是觉得现在可能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徐一涛笑了:“我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的合适的时候未必是别人觉得合适的时候?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十八岁就只有这么一次十八岁,而且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只有做了以后才能够真的算数,你说对不对?”
这世上有的人的聪明是逻辑思辨,有的人的聪明是艺术天赋,有的人的聪明则是人情练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