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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3页)

我紧紧抱着老张的腰,开始害怕起来,抽泣地又问:“我爹怎么了?我爹怎么了?”

“他。。。他被钢卷压到了。”

“钢卷?”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停了半拍之后又开始哭,“他在哪?”

过了几条街,前面围着大量的人,把整条路都堵住了。

老张和老吴拉着我,快步往人群里赶。人群里拉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有警车和救护车。我跟着他们从警戒线穿进去,有个警察走了过来。老吴对他说:

“这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那名警察看了看我,低垂着眼睛对老吴说:

“最好先不要带他过去,现在连车头的钢卷都抬不起来,万一滚落非常危险。”

几名医生在那边的救护车旁没有任何动作,我不断地往那边看,刚才没看清,这次猛地看到了那辆大卡车被压扁的车头,直觉告诉我,我爹就在里面。我大叫着,疯了似地往那冲去,他们根本来不及拉我。经过那群医生时,有名护士本能地想要阻止,被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

来到车头,我往那扇残破的门内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爹面朝着我,上半身和两条腿折叠在了一起,腰以上的部分变成一团,手就像麻花一样扭曲着。他的胸口被破损的方向盘刺穿,红红的肋骨被挤扁压碎,犹如勾爪一样刺进身前的仪表盘。整个驾驶室的玻璃上全是血。

老张和老吴跑到我身边,往车里看了一眼,吓得大叫一声,两腿一软几乎就要跪在地上。

我看着从驾驶室内流出的血还在不断往地上滴,脑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刚想趴在地上呕吐,直觉得眼前黑,立刻昏了过去。但很快我又被那群医生摇醒,盯着他们身上象征着救人的白大褂,我哇地哭了起来,问:

“我爹是不是死了?”

他们说:

“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对他们又踢又打,嘴里大声地说着“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这样的话。打了几下后便只能站在那不停地哭。

老吴去附近认识的锯木厂里借了辆叉车,把车头的钢卷卸了下来。医生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联系殡仪馆,我拼命摇头,他们看我的样子,叹了口气,也纷纷离开了。

老张抚摸着我的头,问老吴:“老杨这咋办?”

“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事。”老吴沉默了很久,“我们把他送回村里。”

老张叹了口气,“咋送?”

老吴说:“我得再去借辆车来。”

老张说:“我去,我认识人。”

老张这次去了很久,等他回来的时候开了一辆三轮车,他说那朋友知道是拿来送死人的,直接把他赶了出来,又多跑了几家,最后只能骗人家说是家里运点东西,给了二十块钱。他们弄来一床草席铺在三轮车里,把我爹从大卡车上抬下来运回了村。把我爹放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娘瘫软在地上,哭着给他们磕头。

我爹死后这几天,我娘把家里的地板都哭湿了,哭完又去给我们做饭。她拿出以前和我爹一起攒的钱给我大伯,让他帮忙去县城定了口棺材。

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的那些人又出现了,他们专挑我们家吃饭的时候站在我家门口的路上,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饭碗,饭碗里不是鸡鸭就是鱼肉。

“姐哟,我觉得她们家是可怜哟。”

“可怜?我看是自作自受。这男人当初来的时候就欠了外边一条命,来我们村占了个地儿,盖了屋子还分了些田,终了命还是得还回去。我看呐当初还是给日本人杀了的好,也省得吃这么多年苦现在又被压成不是个人样。”

“不是个人样?你见到了?”

“被钢卷压着还能怎么样?你看他们家女人那晚腿都软了,我看着不是心疼男人,就是给吓的,这种日子她肯定也早过腻了。”

“嗨呀!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我就说别嫁吧?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生出来两个娃,爹没了。”

“是啊,何况这家子平日里还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娃长大了会不会也这样哦。”

“长大?现在他们就有手有脚,连架都能打,你说现在不能干吗?”

人群中的男人负责在后面起哄,女人就站在前面负责说话。她们说得米粒飞溅,说得唾沫横飞,说得树上的冰碴子直往下掉,说得路边的电线杆东倒西歪。仿佛就像一群正义之士见证了某个恶人的倒下,也像一群手握真理的科学家历经数十载后终于验证了自己的假说。她们癫狂地笑着,嘴里不断吐出已经舔食白净的鸡骨和鱼骨,周围几条饥肠辘辘的狗却不敢上前半步。

门关着,我娘听着外面说的话,嘴里含着半个馒头,趴在桌子上抽噎得浑身抖。我和兴荣蜷缩在旁边面无血色。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第二天傍晚那群人再来的时候,隔壁家原本坐在门口的老妇好像嫌她们吵,就转身进去了。过一会儿,她端着个搪瓷脸盆出来,缓缓走到了门口高台最边缘的那棵树下,开始小心地挪动那双不太利索的双腿。

“死老太婆,看什么看!”

那两个平日里会“打扮打扮”的姜三哥和姜四哥的娘上次就被她带走我和兴荣的举动气得不轻,这次见到了直接口出恶言。

老妇似乎没听见对方的骂声,用脚慢慢拨开地上的最后一块枯木,最后看了眼下面。

“吃也吃不报,饿也饿不到!”

吕吴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顺势将手里那盆东西倒了过去。她力气不大,泛黄的液体落在那群女人身前的地上,“哗”地绽开成一朵巨大的花蕊。

女人们根本来不及躲避,飞溅出来的液体落到她们的鞋上、裤脚上。她们乱叫着往后窜,但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就绊住了她们的脚,接着摔倒了好几个。

“尿!这是尿!”有个女人大叫。

“啊!这是尿!”

已是连续说了两天不带重复话语的她们,现在嘴里只能不断重复地说出这四个字来。

她们纷纷转身,想让自家男人帮自己擦擦或做点什么,然而男人们闻到那尿骚味儿早已默契地躲得远远的,无论女人们怎么招手或呐喊都不敢靠近。于是她们嘴里尖叫着骂男人是没用的东西,又尖叫着骂老妇是神经病。

最后她们实在无法忍受,只能哼哼唧唧地带着男人回家换鞋裤。

我们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我们透过窗户往外看,现外面的人已经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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