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这么懂事,肯定能找个好人家。”
又转头对大伯说:
“你去我们村,找当初那骑驴的媒婆看看。”
大伯早上去的,中午就回来了,那媒婆也来了。大伯进门就挥手说:
“老婆!快倒茶!”
我再一看,媒婆后边跟着个男人,那男人刚进门,我就上眼下眼左眼右眼地看,他穿了身简单的衣服,身材中等,看起来二十五六,手脚也好。我刚心说这媒婆厉害,带了个这么好的男人来,那男人一转头,我就瞧见他左边的脸后面有块醒目的疤,是烫伤,耳朵少了一只。
那男人带了瓶酒和两箱水果,往我们家桌子上一放,就去看坐在椅子上的甜甜。婶婶倒了两杯茶端过来,说:
“你们快坐。”
那男人哎了声,双手接过茶,坐下来后打量了一下我们屋里,又小心地去看甜甜。甜甜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也去看他。媒婆看看那男人,又看看我们家甜甜,笑呵呵地说:
“这是三顺,我们村的,今年二十六了,是在城里修车的。”
我问:
“修什么车?”
三顺身子绷直,像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对我说:
“噢,我们店里自行车和摩托车都修。”
媒婆接话:
“三顺这耳朵啊,就是修车的时候不小心烫掉的。”
我点点头,和他说:
“我们家甜甜出生的时候,在娘的肚子里待太久,身上落下点毛病。”
三顺挠了挠头,腼腆地说:
“媒婆说过了,我觉得没关系。”
我们聊了一些家里的情况,他们又坐了一会,三顺就说下午还有活,先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送他们出门后,眼看着他们要走了,媒婆又抖着一身肉跑回来说:
“三顺说,如果甜甜肯的话,他过两天再来一趟。”
媒婆留了个三顺的号码,我知道这事接下来得看甜甜了。吃饭的时候,我轻声问甜甜:
“甜甜,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甜甜知道这些天的男人是干嘛来的,她吃着嘴里的饭,和我说:
“我觉得比先前来的那些好。”
甜甜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就定了。
过了两天,三顺果然来了,他这次开着一辆新摩托车来的,摩托车上系了两朵红花,后面放着六匹布,六条烟。我知道他今天要来,没去城里干活,他开进村口的时候我还在田里,见他来了,我扛着锄头跑过去一看,人就傻了,心说这难道是接人来了?
“三顺,你这是?”我愣愣地看着车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车前系着的两朵花。
三顺不好意思地笑,轻声说:
“聘礼。”
我这才松口气,和他一起回了家。大伯和婶婶看到他来了,起初也以为是来接人,三顺下车后把东西都拿进来,把摩托车的钥匙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我们都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说:
“这车也是聘礼。”
我们留三顺在家吃了顿饭,婶婶拿着黄历,大家把结婚的日子敲定了下来。等三顺走了,甜甜问我:
“大哥,我嫁出去后还能回这个家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才想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依着我们,我突然有点恨自己,甜甜当了我十年的妹妹,从来没对我说过不字,她永远都会相信家人让她做的事是最好的。
“可以,想回家随时都可以。”我说完,背过身眼泪就下来了,只好拿了袋饲料去喂鸡。
三顺和甜甜结婚的那天办得很风光,我们都去了他们村喝喜酒,那天晚上,几乎他们整个村子都来了,老老少少的全是人,那媒婆更是坐在主桌,不停地说这次介绍得好。后来还有帮年轻人上楼闹洞房,大家一直热闹到半夜。
之后的两个月,甜甜回来了好几趟,都是三顺开摩托车带她来的,每次来还带东西,三顺说:
“甜甜想你们,我就带她来了。”
她回来我也乐意,但嫁了人也不能老往家跑,我就和甜甜说:
“甜甜,你现在嫁了人,就和三顺好好过日子,不要三天两头往家跑,你现在和三顺是一家人了。”
三顺听了就说:
“没有没有,不是她说要来,是我自己要带她来的。她想你们了我就带她回来看看,不碍事。”
他还偷偷和我说:
“你要当舅舅了。”
我听了高兴,不止是要当舅舅了高兴,我看到三顺这么宠着她、还帮她说话也高兴。老早我还怕甜甜被欺负,这下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