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县尉抽了抽唇角,“没有为什么,见不得你们京城来的官员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宁悬明笑了,“本官目中无人?我既能对身为一介布衣的越庄主另眼相待,为什么看不见你,就不会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越青君默默放下酒壶。
虽然和垃圾对比他很嫌弃,但这话确实是对他的夸赞没错,夸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装了。
袁县尉:“……你竟拿我与这等草莽相比?!”
宁悬明静静看着他:“那请问,你被草莽制服,押在地上,又有何感想?”
袁县尉:“……”
闲话说够,宁悬明不再与他多说废话,“再问一遍,为何不想让我进城?剑屏县城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知府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袁县尉不想说,然而刀剑加身,他还不想死,“我说了,你能放我一命?”
宁悬明:“不能。”
袁县尉:“你……!”
宁悬明:“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袁县尉沉思良久,满心不甘压在心头,然而当两个选择摆在面前,他还是只能选择自己没那么难受的那个。
大约也是心中怨恨,袁县尉未对知府有任何隐瞒。
南地多旱情,为何唯有剑屏事态严重?原是知府族人便是剑屏人,时常有侵占良田之举,今年天不好,百姓本就过的艰难,岳家还趁机大捞特捞,难财,往年也有类似事情,最后都未闹大,可今年却出了意外,知府也没想到,事情竟一步步酵到了自己也兜不住的地步,暗暗埋怨岳家运道不好,摊上这倒霉的时候。
宁悬明冷笑:“运道不好?”
“我却觉得是运气太好了。”
“从前那么多年都没遭受反噬,还让他们享受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算运气好呢。”
在让人记下袁县尉口供,并按下指印后,袁县尉也不必再留了。
越青君起身上前,抽出钉住袁县尉手的长刀,鲜血从伤口汩汩冒出,袁县尉却已经脸色白,无力再叫。
他抬手就要挥刀斩向地上之人,却只觉手背一暖,被人制止。
耳边也同时响起一道声音:“等等!”
越青君的动作微顿。
他侧头垂眸,看了宁悬明一眼,视线又缓缓落在对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越青君手上原就沾了些许血迹,此时也一同染在了宁悬明手上。
肤白与血红,在这月色下,一时竟显得无比和谐。
宁悬明下意识收回手。
越青君隐晦地弯了弯唇,声音懒懒道:“宁大人可还有别的要问?”
宁悬明摇头。
越青君挑眉:“那你……”
宁悬明抬眸看向他,眼中皆是真诚:“越庄主侠义心肠,肯帮我制服罪官,却不必手染鲜血。”
“说是相助,那就只是助,剩下的事,就交本官即可。”
罪官也是官,越青君既是良民,便只做他的良民就好,以民杀官这种事,却很不必有。
虽只相识一日,但宁悬明在越青君面前,是极少说本官的,此时这么说,便是以官员的身份,要将麻烦都挡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