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生輝問薪資能准月結嗎?
網管說准能!
許生輝擦乾頭,說行!
等他拿到第一個月工資,都已經是七月份了。孔多娜的大學準備放暑假了。
他一點不著急。工資壓一個月,這個月沒發多少。他多少有了底氣可以不慌不忙地找房子。他目前住臨時搭建的工棚,一個房間裡八張上下鋪。
他在工地上做小工,幫著架子工搭架子做防護工作等。工作強度還行,早六上工晚六下工,一個月休兩天。他沒覺得特別累,就是曬得慌,最曬的時候他後頸都禿嚕皮。他篤信自己不會一直幹這個,等他手頭攢點錢才能幹別的,他對自己有信心。
一直悶頭干到九月,他發到第三回工資,也租下了間相對滿意的地下室後才聯繫孔多娜。
自去年他們火車站一別後,一共就聯繫了兩回。一回是孔多娜到北京後在QQ上給他報平安;一回是他到滿洲里後在QQ上給她報平安。
他們都有彼此的手機號,但從未聯繫過。
他來學校找孔多娜這天是傍晚,都到校門口了才聯繫她。聯繫完又自覺行事冒失,至少要提前一天聯繫她,至少也該買一大袋零食,而不是兩手空空唐突地出現。
他心如擂鼓,越想越懊悔,恨不能轉身就逃。正在他左右為難之際看見孔多娜小跑著從校門口出來,腳上是一雙紅色拖鞋,濕發隨意紮成一個丸子。她站在校門口氣喘吁吁地東張西望,當看到躲在大樹後面的他、眼睛裡流出來的那一抹喜色,瞬間消解了許生輝的所有不安。
她朝他笑,你藏樹後面幹嘛?
他拽拽地從樹後面出來,就是不說話。
她問你是來北京找我的嗎?
他忘了自己的窘境,又羞赧又坦蕩地說,北京的個人發展空間更大!
她笑著問他想吃什麼?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說想吃肉!
孔多娜領著他去學校食堂,闊氣地給他點了四份肉:紅燒的、清蒸的、滷的、燉的。
他埋頭吃得乾乾淨淨。
那次倉促見面後,再見就是半個月後的周六。那天他休息,早早來學校見她,孔多娜說帶他去逛天安門故宮北海公園等。
他來北京四個月了,還沒好好逛過呢。
他們從上午八點不知疲倦地逛到傍晚六點,坐公車回來的路上還意猶未盡。倆人在車上閒聊,孔多娜得知他已經搬出工棚,租住的地下室離她們學校不遠,就提出想要去看看。
他們順便在街口打包了份雜醬面和滑肉蓋飯。許生輝租住的地下室四方四正,室內布局簡單,一張床,一個布衣櫃,一方簡易木桌和一副伸縮晾衣杆。
孔多娜坐那兒吃雜醬面,順嘴問他,「你來北京多久了?」
許生輝吃著蓋飯說五月份到的,說著把碗裡的肉片全挑她碗裡。
孔多娜把肉片還給他,「那怎麼不跟我聯繫?」
許生輝說:「我發第一份工資的時候你學校放暑假了。」
孔多娜沒再問,伸筷子夾了團他的蓋飯吃。許生輝微微有些不自然,問她,「你的雜醬面好吃嗎?」
孔多娜說好吃,然後把剩了半碗的雜醬面給他。許生輝幾筷頭就挑吃完了,吃完繼續吃自己的蓋飯。
孔多娜說他,「你真能吃!」
許生輝扒著蓋飯說:「工地上的盒飯我能吃兩份。」
孔多娜問他,「幾葷幾素?」
「一葷三素,葷菜肥油多。」
孔多娜交代他,「以後想吃肉了就來學校找我,我領你去食堂。」
」嗯,你們學校的蔥爆肉好吃。」
孔多娜望著他吃,湊過去親了下他臉頰。親完專注地玩手機里的貪吃蛇遊戲。
許生輝慢慢地咀嚼,隨著他咀嚼和吞咽的動作,發達的咬肌清晰有力,身上青澀的少年感逐漸退去,隱隱顯現出一個成熟男性的面部輪廓。他吃好,也收拾好打包盒,然後胳膊肘撐在桌面上,腦袋湊過去看她手機里的遊戲,也佯裝淡定地親了她一下。
孔多娜輕聲說,你嘴巴好油。
他摸一把嘴,抄起刷牙缸快步去了水房。
孔多娜趁他去水房悄悄回學校了。路上秋風沉醉,桂香撲鼻,這讓她十分想要同父親通個電話。孔志願在三個月前辭了國棉廠的工作,專門去鄉下照養姥姥姥爺。原本他們老兩口住去了敬老院,今年清明節的時候孔志願把他們接了出來。
今年家裡發生了不少事兒,好的壞的。壞的是姥姥姥爺身體日益衰老,特別是姥姥易忘事兒,家裡火上還煮著東西人就出去了;好的是堂哥還俗了,打算去美國繼續完成未竟的學業。
她漫步在街頭同孔志願通電話,許生輝早追了出來,一直靜靜地跟在她身後。孔多娜問電話里姥姥身體怎麼樣了?孔志願在電話那頭說很好,也說了他想承包土地種植大棗的事兒。孔多娜很支持他,說回頭給他寄有關大棗種植技術的書籍回去。等她聊完電話,問跟在身後的人,「幹嘛?」
許生輝恬不知恥地說:「我刷完牙了。」說完呲著一口大白牙給她看。
之後每周五周六的晚上常常能看見兩個你追我趕的人出現在地下室。他們總是打賭,誰先跑到地下室誰就可以提要求。當然是許生輝跑更快,他的賭注不是親吻一分鐘就是三分鐘,偶爾孔多娜耍賴,他就前後圍著乞求,說好娜娜呢好娜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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