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蔡小蕙,本來她在廣州也打算去報導災區的,後來下了通知,不讓記者去前方了。她一直說要來北京要來北京,畢業兩年了仨人一直沒機會聚。
這一晚張丹青同孔多娜躺在床上小聊,聊到蔡小蕙,說到大二時的一件往事。那天游俊寧請客去吃自助餐,蔡小蕙可能是第一回吃自助餐,只挑肉吃,吃相也不雅,回來寢室游俊寧損了她一通,我也從中附和,蔡小蕙就背對著我們一直在默默地整理床鋪。
孔多娜聽著沒作聲。
張丹青語氣淡淡地,說以前沒察覺,現在才意識到這是一種不善良。
孔多娜問我當時在哪兒?
你啊?你正跟灰姑娘熱戀呢。
孔多娜再次沉默。
張丹青問她,你們有聯繫嗎?
孔多娜搖頭,春節她直接回了鄉下姥姥家,沒回市區。
張丹青問你後悔嗎?
孔多娜說不提這些。
張丹青問去年他從你房間回去後,你們一次都沒聯繫過?
聯繫了。簡訊聯繫了一回。許生輝告訴她抗過敏的保險套在哪裡買。
路都是自己選的,好的壞的對的錯的自己都要負責。細究的話她人生道路是很寬闊的,至少比孔多莉寬闊。孔多莉學習平平,從高一就接受家人安排考師範,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則成績優異,學工學理都可以,最後選學聞……也沒問題。
不知道,想不通,她可選擇的道路有很多,可每一條都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選的。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只是總有那麼一些不盡如人意。
她不回頭看,也從不去假設,假設媽媽沒有醫療事故;假設許生輝有能力在北京立足;假設她沒有去成都參加邵輝三姐的婚禮……
毫無意義,一切的假設都毫無意義,看既定事實。
她跟邵輝的感情也算順遂,自從離職後時間寬裕了,偶爾也會隨著他去雲貴拍片。mV廣告片短片紀錄片……他什麼都拍。他現在不拘泥那麼些了,來活就干!
她會跟著邵輝學拍片,會跟著去暗房洗照片,會融入他那一群朋友里侃侃而談,也會哪天著急忙慌地喊她出來,開車載她去幾公里外的桃園摘桃,然後一個桃沒摘著,被狗追得滿園子跑。
暑氣蒸騰的時候,會帶她去北戴河避暑,會在深夜無人時潛入河裡裸泳,會拉著她在礁石後面水乳交融。他不同,他經驗豐富花招百出,總是會在孔多娜的節節潰敗中宣示主權。
他處於極度矛盾中,想要多娜為他情潮湧動,可當她柔情綽姿媚態盡顯的時候,他心裡又萬般滋味。做完什麼也不說,心裡百般不痛快也不說。有好幾回都這樣,紹輝在情事上竭力取悅,孔多娜就縱情享受,她不是那種敞不開的人。次數多了孔多娜就明白怎麼回事了,邵輝從不提她腰窩的紋身,也少有後入。
她的解決方式就是佯裝不知情,這是他需要克服的問題,跟自己沒關係。但她會在其他方面做妥協,會學著下廚,哪怕做的鬼難吃邵輝也願意吃。
兩人的戀愛大多時候是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但那點不愉快孔多娜願意克服。就比方說她打入邵輝的朋友圈,見識結交不同的朋友,倘若跟哪位異性聊得投緣,散局回家後,邵輝會把車鑰匙撂桌面上,佯裝不經意地問,你跟他聊那麼些幹什麼?
孔多娜也不爭辯,以後跟異性朋友保持距離就行了。
這一年平平穩穩地結束,也沒有大事發生,先是五月份報社離職去做化妝師,九月份去蘭州參加孔多莉婚禮,十二月同邵輝戀愛一周年,元旦同他去濟州島度假。
從濟州島回來沒幾天,收到開年第一件大事:許家父子反目,許爺爺要求許父歸還當年辦管件廠時借給他的錢。許父說沒問題,只要許爺爺拿出借條他就還。
孔志願跟孔多娜打電話聊這事的時候,這荒唐事都鬧大半個月了。許爺爺拿不出借條,說借條被許父給吃了,但這個說法坊間沒人信。許爺爺有口難辯,辯多了反倒被指責,親爺倆呢……不都是一個錢串上的錢?分什麼你我。
許爺爺急火攻心住了院,借出去的錢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許父得承認有這筆錢!許父不承認,任勞任怨任打任罵、衣不解帶地在醫院伺候了三天。
孔多娜心煩意亂,打斷了孔志願的絮絮叨,直接問他,這事最終是怎麼收場的?
這也是孔志願打來電話的重點。
父女倆掛完電話,孔多娜簡單收拾了行李去機場,買了最近的航班回去。等下了飛機打車回市區奶奶家,正巧碰見從樓棟出來的許生輝。
兩人猝然相視,許生輝把受傷的手往身後背,沒事人一樣問她,「怎麼回來了?」
孔多娜啞然,見他人好好的,問他,「手怎麼樣了?」
許生輝問,「特意回來的?」
孔多娜看他背著的手,問他,「哪根指頭啊?」
許生輝伸出被全面包紮好的手,不在意地說:「食指。」
孔多娜說他,「你怎麼不把整條胳膊剁了?」
許生輝痞痞地笑,「刀不行。」
孔多娜回家放行李箱,敲了半天門不見應,許生輝在旁搭腔,「奶奶住去你姑家了。」
孔多娜拉著行李拐出樓棟打車回鄉下姥姥家,往前邁了十幾米,回頭看,許生輝同她背道而馳,身上裹著笨笨的黑色羽絨服,昂著頭一個勁兒地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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