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多娜在那兒看蛋白粉的配料表,隨口應著,「您給說個唄。」
「我身邊可沒合適你的才俊,你這條件也不好找。」
「您孫子不是單著?」
許爺爺摸不著頭腦,問她,「我哪個孫子?」
孔多娜問:「您有幾個適婚的孫子?」
許爺爺脫口問:「你能看上那小子?」
孔多娜稍疑惑,遂反問,」我為什麼看不上?」
許爺爺岔了話,問她別的。
孔多娜沒讓他岔,目光定定地看向他,「您為什麼會認為我看不上許生輝?」
許爺爺面露窘色,從餐椅起身挪回到沙發上說:「你這丫頭從小就少家教。」
孔多娜雙腿交疊著坐在餐椅上,腳尖隨意地朝內攏著,面向他說:「我爸媽把我教挺好的。」
許爺爺找不到他的老花鏡,沖許奶奶發了通脾氣,而後欻欻翻著報紙說:「教養好不好是讓旁人議的,你自個說不算。」
「旁人的話跟我沒關係。」孔多娜問他,「許生輝沒跟您說我們倆談過?」
許奶奶在廚房給她端了碗裙帶豆腐湯出來,打著圓場問:「你們倆啥時候談的呀?」
孔多娜說:「我北京讀大學那會兒。」
許爺爺舉著報紙掩半張臉,支棱著雙耳朵聽。聽到許奶奶試探著問:「他在滿洲里的時候就是去北京找你?」
孔多娜說:「他是在滿洲里待不下去了才來北京找我。」
「哦哦……」許奶奶想問,但她抓不住重點也不曉得問什麼,只說:「他在汽修廠當學徒,你在大學裡頭念書?」
孔多娜嗯一聲,不願多提,去廚房拿烤好的燒餅坐回來吃。許爺爺放了報紙也坐回來吃他的餃子,奈何餃子烤得乾巴巴,只能用筷子尖挑破吃裡頭的餡。
都很沉得住氣,各自吃著誰也沒再說話。
從許奶奶家出來她無所事事地在市區兜了一圈,經過一家不錯的咖啡館,她去里買了杯蒸奶。剛坐下喝一口,收到孔志願微信:【今晚給你留門嗎?】
她問:【不留門我去哪兒?】
孔志願回:【好的。】
她把蒸奶喝完,指關節在桌面輕擊幾下,遂又用力拍一下後出來咖啡館,驅車去了許生輝家。到他小區是晚上八點十分。兩人上回見面還是在國慶節,三個多月前的事了。
她神色肅穆地站在那兒等電梯,眼神里的凝重彷佛在思索一件重大的事情。沒有。她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想許生輝雨林缸里的蜥蜴是什麼品種?也閃念想到母親去世的那一年隆冬,她在漫天大雪中騎著單車去國棉廠找父親的情形。
已經好些年沒見過漫天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