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侧身身,故意和他拉远了距离。
“说说,什么事?”
二人的衣角一白一青,青色衣角随着主人前前后后磨墨动作轻轻晃动。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月白色衣袍,像极了情人之间欲就还推。
他垂着头,透过余光,这一幕映入眼帘,不由地皱眉。
“今天背后指使之人来找我了,是个丫鬟,是老夫人院里的,长得比一般女子要壮高一些,声音尖,又哑,左脸有两颗痣,长在眼下……”
温洛见他不说话,接着道:“她问我可有探查到什么,我为了将人稳住,只说来的时间短。她让我好好办事,不然会威胁……我的叔嫂。”
温洛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那青色衣袍也停止了晃动,“我已投诚于世子,若查到背后之人,还请护我叔嫂安全。”
温洛是医生,爱惜自己的生命,也爱惜别人的生命。
她借了莲玉而活,莲玉也借了她而生。
她的家人卖了她,而她是外人,不能做什么评价。但如果因为自己,莲玉家人为此殒命,她会自责和不安
语毕,顾晏之搁下笔,他没有料到,这莲玉,真会来找他说今天之事。
看来,投诚确实有几分实意。
从方案桌下拿出一张画帖,放到温洛面前,“可是他?”
温洛看了一眼那画上的人,虽是黑白墨画,缺很传神,点点头,“是她没错”
“他是个太监。”
一旁的温洛听得心惊,那丫鬟不是女子,而是个太监?怪不得声音听着尖细,身量也比寻常女子高大许多。
而且……顾晏之怎么会有了她的画像?还知道这人居然是个太监?
难道他暗中一直派人跟着自己?
太监不是宫里才有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难道说……指使莲玉得人,还牵涉到了皇帝之类的人?
思及此,温洛只庆幸刚刚她都如实说了,丝毫没有隐瞒,不然现在可能……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敢猜测暗中跟着自己的人,是否每一句话都听全了,而且原原本本复述给顾晏之。
“继续磨墨,”那长久停下的衣角,也让他没来由地有几分不满。
见那青色衣袍又晃动起来,顾晏之才接着道:“至于,你的……叔嫂,已南下回了嘉祥老家,你的嫂嫂还为你添了个侄子。”
温洛握着墨方的手一紧,这王八蛋,居然连原主家人都在盯着。
“他们并未受到什么威胁,你侄子的名字,你想不想知道?”素白宽袖袍垂落案几,墨竹暗纹在光晕里若隐若现,却透着压人的冷。
温洛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奴婢定会好好为爷办事,办完事之后,也请爷信守承诺,放我归家,也请撤了监视我叔嫂的人,届时,我自会知晓侄儿的名字!”
他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暗示着关于她的一切,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而她已经被网罗其中,无处可逃。
案上的笔重新被拿起,对于温洛这番话,他并未生气,心道,她倒是个性子烈的。
看那片墨越发扩散,他这才悠悠出口提醒:“你袖口落了墨,这是徽墨,遇水不化,洗不去的。”
温洛这才看到自己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垂落进了砚台,那一角吸满了墨汁。
慢慢地晕开来,不仅是袖口一处,袖子已经染了一大片黑。
这件衣服,已经废了。
而他,刚刚就已经看到,却偏生现在才提醒她。
外表虽风清霁月,骨子里,却很是恶劣。
“回头赏你两件好衣裳,后日随我下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