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克修说不出话了。
就像他的助理说的,在这样喧嚣混乱的时刻,韩娜娜选择站在他这一边,而不是远远躲开他,就已经是莫大的情意了。不是有句老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甚至恋情也不为大众知晓。她明明可以选择安安静静、了无痕迹地疏远并分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趟这一滩浑水。但是她不管是为了爱情还是道义,都义无反顾选择了站在他身边。邱克修心中满是感动,却不知该如何表示感谢。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满腔的感激和爱意似要喷薄而出,但喉头哽咽,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邱克修不知道他现在算不算已经跌到了地板上,还是说在地板下另有十八层地狱,在等着他去历劫。在这个下跌的过程中他备受煎熬,只能咬着牙硬挺。也第一次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短短时间里,见识到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但到底这是他的家事,他理该和父母家人共荣共辱,所以承受这一切他也就认了。现在韩娜娜却闯进了他的生活,他本想与她共享荣光和财富,现在不但已经无法实现,她陪在他身边还可能要分担愁苦与屈辱,这让他实在于心不忍。
如果他是韩娜娜的父亲或兄长,他委实不会觉得他自己是韩娜娜好的结婚对象,不但对她的事业不会再有什么帮助,甚至可能对她的声誉有不利的影响。
爱她不就该为她的将来着想吗?如果她和一个不匹配的对象在一起,不是耽误了她的前程,至少耽误她寻找生命中更好的伴侣。
但他也明白现在并不宜强硬地跟她提分手,要她撇清跟他的关系。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尚短,但在这短短的相处时间里,邱克修觉得韩娜娜是个有些道德洁癖的姑娘。在危难的时刻抛弃爱人抛弃朋友,会让她的良心受到谴责。在道义上,她会觉得自己有义务和爱人同甘共苦,和朋友相向而行。
所以先不要着急,所谓事缓则圆,可徐徐图之。等事情慢慢趋于平淡,等韩娜娜不再觉得道义上她必须跟他站在一边,等工作慢慢让他们聚少离多,等这段感情慢慢淡却了,他再提分手不迟。时间会让一切浓烈的感情趋于平淡。时间,是世间解决纷乱难题的一剂良药。
韩娜娜见他握着她的手,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神色捉摸不定,却并不开口说话,忍不住取笑道:“喂,你是傻了么?怎么不说话?”
邱克修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要太为我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韩娜娜点点头:“嗯,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扛过去。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到我们。”
邱克修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韩娜娜忽然想起,问道:“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我看到网上说,你家的房子要被拍卖掉了。”
邱克修苦笑了一下:“现在还行。我妈妈曾经送给我外公外婆一栋房子,过户在他们名下,应该不会受到波及。我父母都会搬过去和我外公外婆一起住。我租的房子已经付款到年底,到时候再找地方住。虽然现在各种焦头烂额,但我们家还不至于露宿街头。你不要太担心了。”
韩娜娜用手指划着沙坐垫,瞅了他一眼,忽然脸颊绯红,沉吟不语。
邱克修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想要说什么,不解地看着她。
韩娜娜鼓起勇气,兜兜转转地道:“你的工作时间不固定,进进出出的影响长辈休息。”
邱克修轻叹:“那也没有办法。现在这种时候不能太挑剔了。”
韩娜娜嗯了半天:“但是你和长辈住在一起也不是太方便,不是吗?“
邱克修看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娜娜吸了口气,豁出去道:”所以你房子到期了以后,索性搬到我这里来。“
邱克修又说不出话来了。
韩娜娜左顾右盼掩饰尴尬:”你该不会是那种老派的男人,觉得结婚前不可以同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