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来空档,唐镜堂确认了店内的监控可以拍到她,才快速检查了老板的伤口,但本想拿围巾止血的手很快攥成了拳头。
谢梧忐忑道:“怎么了?”
唐镜堂眼神有一瞬间的悲戚,转头对着也在录像的谢梧道:“他已经死了。”
随着这句话到来的,是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像是赶着哭丧一样,给这恐怖的突发事件添了最后一笔。
红蓝交替的光打在两人的脸上,激荡在还放着动漫的房间里,唐镜堂叹了口气,从这个荒诞的地方起身,坐在尸体旁的位置上,对着第一个进来的警察道:“张队,好久不见。”
第十一夜入局
说起来可笑,人来人往的咖啡店,老板被刺伤后竟没一个人及时发现,最后失血而亡。
咖啡店有监控,谢梧也在录像,所以案件很快就查清了,凶手立刻就被锁定了——就是那个穿得花哨的中年男人。
因为与他们这些倒霉蛋顾客无关,唐镜堂还因冷静和下意识的救人行为得到了警察的赞扬。
笔录做得也很快,下午两点谢梧就如愿坐上了唐镜堂的车。
唐镜堂衣服上、鞋上都沾上了血,她载着谢梧回了自己家,一回家就在门口脱了沾血的衣服,全部塞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虽然两人坦诚相见了多次,但谢梧下意识偏过头去回避,无奈道:“你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刚刚一起经历了他人的生死,唐镜堂见谢梧还算义气,也不打算晾着谢梧了,主要也是没了心情。她随手套了个衬衣,两条直长的纤腿在衬衫下晃着,道:“不喜欢?”
“咳,”谢梧低头遮住眼中的笑意,小声道,“喜欢。”
唐镜堂进厨房做饭,谢梧才有空参观唐镜堂的屋子。家具多是简约大气的实木家具,其余的陈设简单,卧室内一面墙的书,一面墙的工艺品。窗台上是各种花草,迎着阳光生机盎然。
谢梧发现了书柜旁的黑胶唱片机,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笑道:“你也喜欢rnfieldchase!可以放一下吗?”
端着两碗番茄打卤面出来的唐镜堂爽快答应。
两人在悠扬空灵的音乐中沉默地吃着面,忽然,唐镜堂抬手抽了一张纸巾,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谢梧这才觉察出不对,抬眸时唐镜堂那张脸依然藏于纸巾后,两道半透明的水痕横亘着割裂纸巾,黑胶唱片的声音在此刻震耳欲聋,唐镜堂终于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把自己溺在音乐里。
谢梧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靠近这个悲伤的本体,和捕捉一只野猫一样,试探性地把她轻轻拥入怀中。
好在唐镜堂没有反抗,她顺从地窝进谢梧怀中,抓住当下唯一的慰藉。
音乐停之前,唐镜堂已经止住了哭,除了眼睛通红,没有任何不同。
胸口有一片微凉,却不知为何烫得谢梧心慌,可谢梧已经告诉自己不在乎了,所以他什么都不打算问,只道:“吃饭的时候哭,会消化不良吗?”
唐镜堂知道他想让自己开心,便道:“谢谢。”
不用提醒,这件事情也烂在了两人的肚子里。
谢梧不知道唐镜堂爆哭的原因,但能猜出大概,生命在眼前消失的无力,让她想起了陆元吧。
唐镜堂把谢梧送回医院时,正好碰见那个照顾谢梧的护士。那个护士刚进医院,不认识唐镜堂,但唐镜堂却认识她脸上的失落。
小护士把药摆好,没好气道:“不按时吃药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谢梧吃了药后道谢。
小护士转头对唐镜堂道:“养病需要注意的很多,尤其要静养,家属应该好好陪同,不是拉着他到处跑。”
唐镜堂耸肩道:“等他有家属后我会转达。”
小护士一怔,疑惑着两人的关系,但她是护士,这里是医院,不是派出所,她没有资格询问。
小护士一离开,唐镜堂道:“魅力无限啊,住个院也能有迷妹。”
这些天谢梧忙得不可开交,没空搭理旁人。他本以为着小护士只是杜老板花钱请来照顾他的,看来是他迟钝了。
谢梧下意识解释,可话到嘴边,理智掐死了他所有的话语——他不需要和唐镜堂解释,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便打趣道:“醋了?”
“醋有人给你端茶倒水?确实有点羡慕啊。”
下午天降小雪,人车路过,踩出一片泥泞。
社会新闻上循环播放着咖啡店恶性杀人事件,嫌疑人逃窜至一地下赌场,连砍二十三人后被警方击毙。
因为死的都是赌徒毒虫,还顺道查获了黄赌毒一条龙的产业,新闻下的评论清一色的叫好,甚至有人脑补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办公室关着灯,站在窗边的唐镜堂点着一只烟,伸出窗去,迎着窗外的风雪,眼神专注地看着那赤红火星忽明忽灭地飘摇着。
等烟快烧到了手指,唐镜堂才掐灭烟,恨不得连烟味一起扔进垃圾桶里,那句“我不欠你什么了。”也跟着散进了风雪里。
此时的傅家别墅里,傅城筹面无表情地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强大的气场让蒋瑞年和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前,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