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很傻,很空。但二十一岁的杨阮有着年轻人独有的野心和勇气,这正是傅城筹当时看中她的原因。
之后便是傅城筹帮杨阮交了违约金,把万分争气的杨阮捧到了一线小花的位置。
后来杨阮问过傅城筹当时为什么会给她撑伞,傅城筹有些疑惑,道:“他人有难,我正好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难道要冷眼看着吗?”
这话的道德准线有些高,杨阮想要更接地气的说法,便又问了一次。
傅城筹像是想到什么了,笑得春林正盛,温和的脸上多了一丝人味,他道:“有人和我说过要造孽太多,要时常去积德行善,才能保自己和家人平安。”
她于他而言,是力所能及的善事kpi;他于她而言,是绝处逢生的康庄大道。
杨阮整理好情绪,看了看自己无懈可击的妆容,施施然下了车。她在傅城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喜悦,但不是惊艳,更像是——欣慰。
杨阮挽上傅城筹的胳膊,笑道:“傅先生有喜事?”
傅城筹目不斜视,边带着她往里走边道:“应该是你的喜事。”
杨阮隐隐有些期待,摆出她练习了无数次的浅笑,道:“傅先生就别吊我胃口了,告诉我嘛。”
“新收购了一家传媒公司,以后就是你的工作室了,以后你就是二老板了,不用看人脸色了。”
杨阮激动得恨不得当场抱着傅城筹猛亲,但她不敢,只能用过时的网络热梗道:“傅先生,您是我的神。”
听到这样幽默的马屁,傅城筹脸上并无多少受用的神色,他道:“今晚认认人,人脉这边也给你搭好了,公司看你自己了。”
傅城筹带着杨阮认了一圈人,便放她去交际了。自己则是到了后花园去躲清净了,清净躲到一半,就听见了急促的高跟鞋声。
傅城筹刚想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一转头就看见和做贼一样的唐镜堂。
唐镜堂双手都拿着吃食,用脚轻轻地关上了门。
傅城筹抱臂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唐镜堂。
等唐镜堂关上门转身的一剎那,就被无声无息站那看热闹的傅城筹吓了一跳。
唐镜堂第一反应就是护住盘子里的吃的,看清傅城筹后她重重吐出一口气,道:“三爷不去交际,大晚上在这干嘛?”
傅城筹接过一个盘子,放在桌子上,道:“已经打过招呼了,后面的事情不用我干。”
唐镜堂“哦”了一声,坐下就开始吃龙虾了。
这种商业宴会,就算是私人的,也是为了共享人脉的。大部分人都是吃了饭才来,不过唐镜堂来肯定不是为了结交,吃东西也正常。
等唐镜堂吃完了半只澳龙,她才道:“三爷,你知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最讨厌什么?”
傅城筹摇摇头。
唐镜堂毫无畏惧道:“最讨厌不喜欢吃饭的饭搭子。”
和一尊佛一样的傅城筹终于动了动,他往上扽了扽袖子,开始刨蟹钳和虾钳。
唐镜堂这才继续吃那些精美的菜品,边吃边道:“你说你们这些人,又不是来吃饭的,还搞上那么多的菜。为啥不直接搞个圆桌会议,来杯咖啡,方便高效。”
傅城筹知道她并不是在发问,而是在发牢骚,便把剥好的蟹钳放在盘子上,又去找了个刀来切和牛,道:“没人和你抢不更好?”
“你不懂。”唐镜堂一口干掉蟹钳,满足地眼睛眯成一道缝,不禁晃起了脚。
傅城筹道:“你今天来就为了蹭饭?”
“陪嫂子来的,帮她探探那个美妆董事长的底。”唐镜堂嘴里的嫂子是蒋一诺的妈——王欣荣,她与唐镜堂走得近,当年她听唐镜堂的建议做了护肤品的代理商,赚到了买下前黑帮老大产业的第一桶金。
没有王欣荣赚来的钱,当年那些产业早就被黑帮那群人鲸吞蚕食了。
傅城筹直接道:“我听杨阮说基本就是虚假宣传,官方功效上规规矩矩,给什么网红博主钱宣传的时候,就让他们把功效吹起来。然后再找一些明星,拍个翻包视频,反正不是代言,几千块很便宜的。消费者一看有明星‘用’,更趋之若鹜。”
越听越离谱,唐镜堂蹙眉,恨恨地咬着蟹钳,最后骂了句:“靠,我也用过那些翻包推荐的东西。”
最后,唐镜堂来了杯番茄汁溜缝,心满意足地往后一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傅城筹不动声色把餐刀压在盘子底下,道:“送你回去?”
唐镜堂摇头,“不用,谢梧也在,他我一会儿和他一起回去。”
“还盯着公馆的入股?他倒是真执着。”傅城筹语气微嘲。
“总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走,随时盯着嘛。”唐镜堂并不在意谢梧的工作,随口道。
傅城筹摩挲着酒杯,半晌才道:“这次认真的?”
“谁?”唐镜堂反问。
傅城筹眼神示意。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唐镜堂惊恐地看了他一瞬,然后摸了摸鼻子,道:“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负责的人,要不当年你也不会那么反对我和陆元在一起。而且我们这不也有计划嘛。”
傅城筹当然知道唐镜堂是什么样的人,他从第一次见她起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两人之间弥漫着微微尴尬的气氛,他眼眸微深,手指停了摩挲的动作,半晌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