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根本没有预知能力。
那双能窥探天命的眼,是她跪在昆仑墟顶剜了自己双目换来的!
“用巫族禁术嫁接神瞳,就为护云景天渡劫?”天道讥笑炸响在耳畔,我呕出的血里浮着细碎的金芒,那是宁溪正在消散的神魂。
云景天的剑鞘突然横挡在我喉间。
“把她的眼睛还回来。”他眼底结着冰,剑锋却抵在自己心口,“或者,把我这双赔她。”
多可笑,当年亲手剜月华眼睛的,正是他剑尖挑着的那道仙界密令。
宁溪的金甲碎片割开我的手腕。
他的神魂明明即将溃散,残影却仍固执地罩在我上方:“阿华,吞了那轮月亮。”
他总这样,连护人都像在命令。可当他透明的指尖点上我眉心时,滚烫的战神印突然与巫血藤交融——
我看见了。
看见月华自毁双目前,曾在宁溪心口刻过共生咒。
那些传言中战神堕魔屠城的夜晚,实际是他在替她承受天道反噬!
“你以为重生是恩赐?“天道的声音突然慌乱,新月瞳孔渗出黑血,“不过是宁溪用战神骨替月华改命的……”
轰!
云景天的剑光劈开天幕,我终于看清所谓“新月”的真容——那是月华被剜出的右眼,被仙界炼成了监视众生的法器。
巫族长老的骨杖扎穿宁溪残影。
“战神殿下可知,当年昆仑墟顶你捡到的孤女月华,本就是巫族为你备好的药引?”他枯爪扯开我衣襟,心口共生咒的纹路竟与战神印完美重叠,“抽你神魂补她魂魄,这才是真正的祭祀!”
宁溪在消散。
可他最后望过来的眼神,竟带着释然的笑意。
三百年前月华刻咒时颤抖的指尖,三百年后我体内奔涌的属于他的战神血,原来这场轮回里,先动妄念的从来不是凡人。
“阿华。”他声音散在风里,“吞了那眼睛。”
我纵身跃向血色新月时,云景天的剑与巫族长老的骨杖同时贯穿我的身体。
但痛感迟了一瞬——宁溪彻底消散的刹那,我尝到了他神魂的味道。
是忘川河底,他悄悄埋进我孟婆汤里的那勺糖。
血色新月在我的撕咬下崩塌,露出被囚禁其中的半缕残魂。
那不是月华。
是穿着嫁衣的宁溪,心口插着云景天的剑。
天道在尖叫中现出真身——竟是三生石上,月华与宁溪十指相扣的雕像!
仙界钟声响彻六界,云景天被封为新一代战神。
而我在废墟中捡到宁溪的婚书,泛黄的纸页上写着:“聘礼已备,三百年神魂俱碎,换她一世不识愁滋味。”
原来最狠的诅咒,是让我替他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