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芸娘略显尴尬了。
她偷偷看了眼老伴儿,赶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我当时只是想给大白喂
食,奈何它太不听话了。”
“那个,我一急,气场就有些失控,灶房里那些锅碗瓢盆啊,都兀自悬飞而起,当然了,墙壁上挂着的那柄菜刀也不例外,反正,一不小心,那啥,它就擦着大白那小细颈斜斜飞过了。”
大白如果醒着,准得挥舞着翅膀,嘎嘎喊冤,深更半夜,动物也是要睡觉哒,任谁睡得好端端的,却被提溜醒,还被逼进食,能不燥不火的。
它耍点小脾气,捣乱捣乱,就是不配合,又怎滴啦!
如此,吕翁的疑惑,算是都解开了,他不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老妻并非心血来潮,想要宰了大白炖汤!
“芸妪,如此说来,三天前的夜里,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也是清醒的,并未被控制?”寇淮犀利地问道。
芸娘略略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是的,我当时察觉到,屋内有陌生人的气息,很强大,很厉害,谨慎起见,故而没有现身。”
她耐心地,隐匿潜伏了三夜,在暗中观察着这位背着剑匣地陌生访客,直到听他亲自说不再来了,才敢在今夜现身,没想到这是个局!
尤其在大门被踹开,对上他的那一刻,她是准备开溜的,奈何寇淮在屋外围设了困阵,她逃遁无路,只得拼死一博。
却不想,在打斗中被那虫怪趁虚而入,夺了魂体控制权,意识深陷浑噩,好在后来寇淮掏出张赤血红符,她才得以回归本来面目。
寇淮笑了
下,语气放缓了些,“你不必紧张,如果我没料想错,你当时应该就藏身在屋内吧,只是,到底是屋内何处呢?”
他当时将屋内所有觉得可能存在异常的物什都翻看了一遍,未有任何发现,这一点,他一直都很疑惑。
芸娘朝吕翁看了眼,好似有些抹不开面子,好半晌,才听她慢吞吞地开口:“在床榻上,旧瓷枕里,有道裂纹,我白日里便藏身其间。”
吕翁欲言又止:“……”
合着那只紫砂茶杯他白扔了,现在去捡回来还来得及么。
孟姚闻言,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至榻前,认真观察着那两只瓷枕,它们看上去有些古旧,应该是老物件儿了,她小心地举起,有些沉。
挨个翻看了下,她惊喜地喊道:“师父,这只真的有道裂纹诶。”
寇淮摸了摸下颔,看了眼小徒弟手中举着的瓷枕,若有所思,“的确,有些鬼物喜欢藏身在有裂纹的瓷器缝中,这一点倒是我给忽略了。”
说话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啊!想起来了,同样喜欢栖身裂缝,能隐匿气息,会在雷雨天出没,头顶长着两根触须的——
不就是雷蛊么,因其善隐遁,遂也称隐身蛊。
寇淮眼睛一亮,倏然站起身,吕翁瞪大眼睛看着,紧张兮兮地护在芸娘的身前,却不想,寇淮只是瞥了他一眼,径直往外头厅堂走去。
吕翁擦擦汗:“……”
哦,虚惊一场。
再进来时,寇淮手
中拿了只茶杯。
只见他朝孟姚微微笑着,勾了勾手指:“小徒弟,过来。”
孟姚觉得师父那笑容,怎么说呢,跟狼外婆似的,噫——
她嫌弃地撇撇嘴,挪着小碎步,磨磨蹭蹭地:“师父啊,干嘛呀?”
寇淮腆着脸笑:“徒弟,商量个事儿呗。”
孟姚警惕地瞪大眼:“什么事儿?”
寇淮嘿嘿嘿笑:“那个,管你借点血用,我保证,就一点点。”
孟姚眼珠子转了转,谨慎地讨价还价:“一点点是多少?何时归还?给利息么?”
“嘿!”寇淮一乐,大跨步上前,一把捞起她,屈指往她额间弹了下,“小徒弟你不得了啊,至于么,跟师父都要这么斤斤计较。”
孟姚郑重点头:“亲师徒,明算账。”
说完却还是很乖巧地伸出左手,递到了寇淮眼前,“诺,轻点戳,记得算利息的哦。”
寇淮抱着她,笑闹着往上抛了抛,乐颠颠地道:“小徒弟,太谢谢啦,放心,保管一下就过。”
孟姚被晃得头晕:“……”
这保证怎么听着有点渗人啊,不一下就过,难不成还想戳很多下,那还不得把她戳成筛子叻?
当然了,寇淮这个师父,虽说平时不着调吧,可这会儿捏着小徒弟的手腕,却是聚精会神,忒的是小心翼翼。
只见他拿着用酒精消毒过的绣花针,飞快地在孟姚无名指的指腹上戳了下,一滴血珠子,悄然冒出,圆滚滚,颤巍巍,最后滴落在
茶杯中。
寇淮给小徒弟吹了吹手,又拍拍她小脑袋,“说一点点就是一点点,师父没骗你吧。”
孟姚缩回手,吮吸了下指腹止血,她的血似乎是有点特殊,反正是挺吸引那些阴邪之物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这触须怪的口味。
寇淮举着茶杯中那滴血珠子,三言两语,将他的计划略说了下。
尔后便走到吕翁跟前,对他解释着:“老丈且离远些吧,我一会儿施法,要引芸妪魂体内那蛊虫出来,您离得近了,就怕那蛊虫出来后,往您身上钻,还是站远些安全点。”
吕翁迟疑了下,看向了芸娘,芸娘朝他点点头,笑着道:“吕郎,且去旁边坐着,不必担忧我,会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