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蕤好笑地说:“我不踹飞,他还真把宗郁的腿打断啊?”
宁王妃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个比一个操心,别家的孩子在你们这个年纪,不说成亲,婚事肯定都有了。你们呢,郁儿成天不着家,在外头认识了姑娘,还非要娶人家,你更是,成天和一个小倌厮混,像什么样子!”
宗蕤笑而不语。
宁王妃见状自知多说无益,便说:“土匪凶恶,我儿要多多小心。”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宗蕤笑了笑,“此行来回不出一月,反正儿子定能回来陪母亲过年。”
宁王妃“诶”了一声,说:“早点晚点都无妨,你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这次去恩州,一应事务都是由你做主?”
“不错。”宗蕤看了眼宁王妃,“母亲有话尽可直说,在儿子面前还支吾什么?”
“我是想说,能不能把桉儿带去历练历练?”宁王妃叹了口气,“他生母去得早,一直养在我膝下,是个乖顺的孩子,就是性子太文静了。人眼看着就十九了,该找份差事了,你且先带他出门历练一番,锻炼一下性子,回头去了衙门里,做事也不至于太软和。他是我养大的,与别的兄弟不同,等他出息了,也能与你有个照应。”
“带上可以,但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宗蕤淡声说,“这是兵部的差事,您若是想让他借此讨份赏赐,部里说不过去,若殿下怀疑我们宁王府公权私用、包揽功绩,那就不好了。”
“只是让他去历练历练,别的都不求,你就放心吧。”宁王妃笑骂,“我还能坑了自己的亲儿子吗?”
宗蕤哼笑一声,把银耳羹一饮而尽。
*
临行前,裴溪亭去了趟裴府,没说自己要去恩州,只说是出门办差。
衙门里的事情,步素影没有多问,把自己绣的抹额给裴溪亭揣上,又拿了双新鞋给他,说:“天冷了,夏天的薄靴得换下来,换双舒服厚实点的,别冻了脚。怎么样,合适吗?”
裴溪亭踩了踩地,说:“合适。”
“起来走两圈试试。”步素影拉着裴溪亭站起来,让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待裴溪亭点头,便笑着说,“合适就带上。你呀,不早些说要出门,我也好给你准备点吃的捎上,路上也能垫垫肚子。”
“不必麻烦,外头都能买,天冷,您得少碰冷水,别伤着手了。对了,”裴溪亭拿起桌上的木匣子,“冬天用的口脂和珍珠膏,好几盒呢,给您和十六姐姐用。里头还有一盒是我请苏大夫配的祛疤膏,您拿来擦伤口。若是要用别的胭脂水粉,您就让人去杨柳街的暖玉阁取,我在他们那儿押了钱,管够。”
“暖玉阁的东西多贵啊,我没必要用那么金贵的东西。”步素影摸了摸裴溪亭的腰,没摸着钱袋子,“你自己够花吗?”
“够,卖张画打桌牌,就够赚了,您什么都不需要操心。”裴溪亭抬手替步素影扶了下簪子,“我就想让您富贵自在地活下半辈子,不受半点委屈。”
步素影摸着裴溪亭的脸,轻声说:“只要你平安健康,快快乐乐的,我就心满意足啦。”
裴溪亭轻轻诶了一声,说:“我走了。”
“我送你。”
步素影将裴溪亭送到府门外,门口正停着三匹骏马。元方此前曾深夜潜入裴府代裴溪亭来探望她,因此她认得对方,互相颔过后,她看了眼另一匹马上的彩袍郎君,有些晃眼。
“这位公子与你同行吗?”步素影问。
“是,这位是清远侯府的梅小侯爷。”裴溪亭对噔噔噔跑来的梅绣说,“小侯爷,这位是我姨娘。”
梅绣合上折扇,斯文地说:“久闻步姨娘‘波上灵妃’的芳名,今日一见,姨娘果真是神仙之姿,我们溪亭是继承了姨娘的风华绝代啊。”
步素影没想到他如此温和有礼,瞧着半点不似传闻中盛气凌人的纨绔小侯爷,闻言一福身,说:“妾身蒲柳之姿,承蒙小侯爷谬赞。”
“姨娘谦虚啦。”梅绣笑呵呵地说,“这点溪亭和您不像,他从不跟我谦虚。”
裴溪亭眼观鼻鼻观心,没接茬。
“溪亭年轻气盛,若有冒犯失礼之处,还望小侯爷海涵。”步素影说,“此次溪亭有幸能与小侯爷同行,也请小侯爷多多指点。”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梅绣伸手揽住裴溪亭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裴溪亭呵呵一笑,反手将他推上马。
裴溪亭回头让步素影快些回去,踩住马镫翻身上马,“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