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卫大惊:“竟然是他!”
参考西夏帝陵,这座地下城的构造大致如此:
南端两座红墙绿瓦的重檐圆形楼阁建筑为阙台,构成陵园大门,而后是两座存放石碑的碑亭,都是喇嘛塔式建筑,再往前就是陵城前起保卫作用的月城,城内两列石像生相对而立,穿过木质乌头门,进入陵城,城墙东西南北都有红墙绿瓦的角阙,一座方形殿堂是城中供奉亡灵和举行祭奠仪式的献殿,北端就是整座城最高的佛塔,也是陵塔。
与其他帝陵的不同在于,眼前的陵城里除了献殿和陵塔,还有纵横的街道和密匝匝的市井建筑,真像一座给亡灵生活的城。
此刻,狐姑娘三人在阅读碑亭中的碑文,慕凌川和卢令对石像产生了兴趣。
“下次动手前,和我说一声。”手电光打在栩栩如生的眉眼间,那是一位披甲杵剑的曼妙女性,如瀑卷发和凛然的神色颇有古希腊雕塑之感,慕凌川一边观察,一边说。
“对不起……”卢令跟在后面,双手抱胸,眼睛却看着别处。
“我知道你有过人的勇气和力量,”慕凌川转身,不无耐心道,“但很多事情需要谋略,仅凭这些可不行。”
“知道了川爷,”卢令这才抬眼,随后又低下头,“我保证,以后多和您商量。”
“你有天赋的。”慕凌川微微一笑,继续观察石像。
这些雕塑像极了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之作,服饰褶皱丝滑,铠甲则棱角锋利,人物面部细腻有型,各具神韵,肌肉轮廓和身体曲线也自然又华丽,似乎不是西夏时代该有的技术,更加奇妙的是,从打扮上看,石像的身份小到平民大到贵族,雕刻者在每一个身上都花了同等的心思——
“川爷,”卢令蹙眉,“这些人不会真实存在过吧?”
慕凌川驻足在最后一尊石像前,那是两名女子,执手相望。
看罢碑文,所有人都沉默了,秋珠双手背后,欲言又止,狐姑娘凝视石碑上一行行苍劲的楷书,久久不能平复,玄卫面对石碑,双手合十。
就在这时,对讲机中传出嘈杂的噪音,卢令的声音断断续续:“……川爷!川……快……危险!”
声音戛然而止,三人冲出碑亭,只见两列石像生不知何时都已被赤眚笼罩,慕凌川的手电掉在最后一尊石像前,孤零零照亮。
石像左侧是个穿西夏华服的娃娃脸女子,耳坠和头饰看上去沉甸甸的,另一女子侠客打扮,脸上有一道贯穿鼻梁的刀疤,高马尾被风吹斜,红气缭绕,乍一看,她们就像在火中。
突然,洞顶“哗唥唥”升起两串粗大的铁索——众人循声仰望,只见中间似乎挂着一人,双臂张开,耷拉着脑袋,双腿自然下垂,像是没了知觉。
“那是……”玄卫又惊又疑。
“我来救人!”狐姑娘一反常态,束起卷发,紧跑一段翻过高耸的城门,落在城内的檐牙上,已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狐姑娘奔跑在错落的屋脊上,不时跃至下一处,所过之地,灯笼一盏接一盏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由赤眚组成的怪物,它们长着千篇一律的人脸,身体像极了蜈蚣,或晃着密密麻麻的脚从屋中钻出,或盘在街道上,或从天而降,全部向狐姑娘爬去,狐姑娘掏出电光杀,就地一滚,躲过怪物扬起脖子甩下来的一击,“哗啦——”房屋被拦腰砸塌。
“砰!”蓝色光球嵌进怪物体内,好像子弹入水,先减缓了速度,随后突然爆出刺眼的电流,将怪物解体成稀薄的红雾。
“砰砰砰砰!”狐姑娘一边开枪,一边在几乎遮蔽视线的红雾中奔跑,人耳化作狐耳,生出狐尾保持平衡,靠听力和嗅觉辨别怪物的方向。快要到达终点时,她纵身一跃冲破了红雾,能见度恢复——刹那她看清了要救的那人,陡然一怔,错过了前方屋檐,坠落中,她一把抓住檐下写着西夏文的匾额。
因为体重,她不得不竭力抓稳,这才双脚悬空,没有往下滑。
“这不可能,师父她不是……”她颤声自语。
下方弥漫的红雾开始重组,内部不时有残存的电流闪烁,好像孕育了闪电的红云。电光杀里已经没有子弹了,重组完成的怪物却越来越多,狐姑娘在高处,它们便蠕动着一只压在一只身上,昂着脖子向她靠近,好在内部有电流干扰,它们明显迟钝了很多。
现在这个距离,怪物的脸就一张张清晰地挤在狐姑娘面前——口眼紧闭,如同无数初始状态的面具。
忽然,狐姑娘隐约听见有人呼唤自己,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就在怪物迎面涌来的一瞬,她肌肉隆起,咬牙上升的同时迅速化形,褪去衣物,狐狸模样跃上屋檐,不敢停留便跑向吊在半空的那人。
她的衣物落在怪物群中,即刻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撕碎。
昏迷中的人乱发覆颈,顶部扎起的头发几乎散开,使她双眼被遮,但是高挺的鼻梁、粉薄的双唇、俊美的下巴,还有体格和肤色仍然表明这是一个西方女子,她穿着棕色皮夹克,胸前挂着一枚十字架,相对单薄的黑衣和黑裤上有烧灼的痕迹。
化形后的狐姑娘强忍剧痛,张开脚趾踩着烧红的铁索一步步来到她身边,焦急地用鼻子顶她,见眼前人没有反应,她开始咬锁住双手的铁圈,那些赤眚就是在这时追上来,将她缠住拽起。爪尖因为死死勾住铁索而折断……霎时她变回人形,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用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抓住铁索。
“师父!!!!”她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