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托着下巴,逼自己仰头看月亮。
月亮总不清晰,是因为眼睛里有东西,但如果生一场悲剧,女孩被侵犯,无论多少人给予女孩多少鼓励,他们心眼里也觉得女孩变成了一件脏东西。
她看得久了,眼睛疼,低头揉眼工夫,有人敲门,以为幻听,扭头盯着门,等到第二声,她起身去开门,是管家。
管家把小推车拉到身前,打开盖子,是一碗素面,有一个鸡蛋,几根青菜,还有一些点心、甜品、小零食。
他对丁珂说“今天宵夜是面食,都有的。”说完把小推车第二层的盒子拿起来,递给丁珂“下边有桑拿、按摩,换这身方便点,比客舱里的桑拿服质量好很多。”
最下面一层药箱,管家拿给她“客舱都有配备,这一间的之前被其他人拿走了,一直没补。”
他说完没留,丁珂站在门口,看着小推车,半晌,打开桑拿服盒子。桑拿服都是路易威登,还能穿到大街上、活动现场、毕业大会。
要不管家说,她真没看出来是桑拿服。
外边音乐震天响,仗着在大海上与世隔绝,巴不得耳膜都刺破,除了阿嘉这种被酒精挟持的,一般睡不下。
丁珂睡不着,吃两口面条,喝了药,换上衣服去了二层。
二层酒廊占据近一半甲板空间,卡座、单桌无序摆放,直通引桥,引桥那头是舱内,有最大的会客厅和其他享乐项目。酒廊连接着无边荷叶形浅水泳池,四周喷着干冰,正中是舞池,男孩女孩展现着身材。空中跳台晚上是关闭的,怕出事故。
丁珂坐在酒廊吧台,双手握着调酒师递过来的酒,继调酒师对她介绍整个游艇构造之后,又听一个酒保介绍更多。
酒保不统一着装,除了戴帽子,几乎难与现场男模区分。
丁珂从他嘴里了解更多游艇上不成文的规矩,当然也有其他想问“过来玩儿的人有个名单吗还是根据邀请码”
“私趴不登记的,谁组局谁邀请人吧,都是朋友。”他说着看向那些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他们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丁珂知道了,上边那帮是二代,下边这些是外围和男模,大概是花钱招聘的,名头估摸是陪玩。
“这边监控系统很牛逼,就是丢个耳钉都能找到。但一般不找,调阅监控权限在我们老板那,就是游艇主人。”酒保说“反正你知道这点就行了,这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也许,我是说也许,都在大荧幕上呢。”
他说得很委婉了,但表达的信息清晰。
丁珂顺着他话问“你为什么告诉我”
“嗐,我也就是个临时工,一小时一千谁不干啊”酒保靠近些“我是看你跟她们不一样,估摸是被忽悠来的学生,怕你被骗。这些有钱人惯会拿我们消遣的,很多学生被骗来被一群人那个,赔点钱就不了了之了。”
“没报警的”
酒保又靠近一些,“能来这种地方的,就算是学生,也抱着见世面和认识上流人士的心思,说白了没什么正经人。有些巴不得出事呢,要么骗钱要么作为踏板,跟三层那些公子哥、大小姐勾搭上。倒也有报警的,但无一例外是条件没谈拢,或者上来说不要钱,就要谈恋爱的。谈恋爱的更贪。”
“就没纯被骗的”
“有。”酒吧把手伸向她下巴,想摸,被她躲开,倒也没说什么“我觉得你就是纯被骗的,你看着就不像他们那种人。咱俩加个微信呗”
丁珂扭头喝口酒“手机被他们收了。”
“没事,你先告诉我,我先加上你,你拿上手机再同意不就行了”
丁珂还没说话,走来二人,其中一人笑着说“哎哟曾哥,总算是闲下来一会儿这一大天,是不是比咱在id摸爬滚打俩月挣得都多啊”
酒保皱起眉,不太高兴,但也没翻脸。
id是詹城有名的夜场,跟丁珂想得差不多,这三人都是男模。
酒保晦气挂脸上,懒得跟他二人周旋,到另外一边找事情去做了。
二人给丁珂要了新酒,其中一人跟她推心置腹起来“没他好命,当时招服务员,我们晚了一步。该着他挣钱呗。不过要是有富婆下来玩儿,我们运气好被看上,那肯定是比他捞得多多了。”
丁珂跟谁都能聊“有富婆下来过吗”
“问题就是这个,得是那种有主有钱的富婆,她寂寞啊,她钱多花不出去就想消费啊。这边都是千金,套路什么时候比我们都清楚,不好骗。”
“你不怕我把你说的都说出去”丁珂随口道。
“来这地方的几个正经人我不砸你饭碗,你肯定也不会砸我的。”
丁珂一笑没说话。
二人对视,其中一人又说“咱们普通人都在一个战壕,他们有钱人投个好胎,拥有了一切,我们怎么努力都够不上他们,还不让我们从他们身上捞点生活费了”
丁珂扭头看他们。
另一个说“阶级差异是这样的,我们早认了,并且找到了属于我们普通人体质的生存方式。”
旁边调酒师抬头一眼,没说话。
丁珂忽而又一笑,转动上半身,环顾四周,现一双看向他们这边的眼睛,学姐的眼睛。
二人还没注意到,还要跟丁珂“掏心掏肺”的。
丁珂突然转动高脚椅,面对学姐,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学姐变脸。
二人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