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女儿很多,但能被人称为公主殿下的只有一个——盛姣。说起来,盛姣的母妃是傅家人,所以公主殿下和他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盛姣贵为公主,在整个长安都能横着走,有陛下宠着她,理所当然。盛姣今天和这个正得圣宠的新贵撞上,莫名让人好奇,谁的气焰会更胜一筹。
“谁敢拦公主的轿子,不想活了吗?”有人多嘴提了一句。他上次不小心冲撞了公主,被公主的侍卫暴打了一顿,现在屁股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傅清渊嫌他话多地白了他一眼,“这种热闹也敢瞧?万一被公主迁怒,我可保不了你们。”说着他又莫名其妙看了盛邛一眼。
盛邛迅速收回视线,偷偷离他远了点。
马车主人此时正好下了车。盛邛收回视线的一瞬间,瞥见了那人的背影。背影有点眼熟,他想。
盛邛继续往前走,傅清渊倏地松了一口气,他回想起马车上的人,越想越觉得盛邛固然让他恨得牙痒痒却也很可怜。盛邛把那人当知音,那人却在盛家落败后立刻和盛邛撇清关系,连他们这些人都不如。
傅清渊拍了拍盛邛略显单薄的肩膀,同情之色都快从他的眼里溢出来。
“???”盛邛无语的同时,嫌弃地瞟了眼傅清渊的手。但吃人嘴软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还没蹭到这顿饭。怎么着也得等吃完饭再翻脸……不是,友好告别。
风月楼到了,盛邛却被拦在了门口。长安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盛家的事早被传开了。除了傅清渊这种看不清自己又不太聪明的家伙,估计没人再敢和盛邛有什么接触。
“要不我们先进去?”提议要来风月楼的那人对着热闹的门面里头,露出望眼欲穿的表情。他看了看盛邛,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世子您不适合这里,要不我们还是不打扰您了。您自己去吃饭?”
盛邛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想咬人。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傅清渊看到盛邛的表情,莫名感同身受起来。他揽起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和人打一架。
小弟们傻眼了,风月楼只是不让盛世子进去,又没拦他们。
傅清渊挨着盛邛,身上真切的怒意让他一下子没了松垮的纨绔气,如同即将绽放的洛阳牡丹,眉间满是鲜活之色。
盛邛眨眨眼,随意地走到墙角坐下。没错,贫穷终究压弯了他的腰。
清脆的一声响起,他身上唯一一个铜板从衣服里掉了出来。门口所有视线瞬间集中在了盛邛身上。
这时候把铜板从地上捡起来,确实有点尴尬。可那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钱,盛邛满脸纠结。捡还是……捡?盛邛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这时,铜板的旁边却突然多了几个铜板,盛邛抬眸,慈爱的阿婆看着他的头发旋儿,用一种怜爱的语气宽慰他,“日子总要过,再穷也不要气馁。”瞧这孩子满身灰尘,受之父母的头发都乱糟糟的,一定是遭遇了很大的困难。
阿婆摇摇头,离开前还念叨了一句,“这娃子,真是太可怜了。”
盛邛怔愣地盯着地上的铜板,他好像被当作乞丐了。他摸着身上唯一一个铜板,不禁泪流满面,呜呜,乞丐挣得还挺多的。
“啧——”陈叙也来吃饭,恰好看到这一幕。心想他提出的五百两终于起了作用,把盛邛逼到落泪的地步。
“盛世子有手有脚居然乞讨,人才啊。”陈叙说着一脚踩住了盛邛面前的铜板。
盛邛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陈叙。
“我以为像盛世子这样的人,不会食嗟来之食,更不可能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陈叙居高临下地看着盛邛,“看来是我想错了。”
一心想要那几个铜板的盛邛盯着陈叙的脚,目光灼热得好似要把他戳穿。
陈叙还真感觉到了一股烫意。
“你给我滚开,好狗不挡道!”盛邛突然变得愤慨,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幽深的眸光看向陈叙。看似无害的眼神让陈叙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吓了一大跳,脚上又烫,比来时狼狈多了。
“你!”陈叙可不想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强忍着痛意“你不会忘了你还欠……”
“怎么好端端这么激动?”盛邛笑着捏住陈叙的胳膊,咯吱作响,“对了,地上六个铜板我正要还给你。”
陈叙还在思考为什么明明是文弱书生一个的盛邛,力气居然这么大。
盛邛就已经放开他,开始掰着手指认真算道,“剩下的四百两九百九十四文钱,我会尽量,不是,尽快还你的。”
陈叙懵了,盛邛竟然主动说起此事。他已经没脸没皮到这种境界了?那他之前那些羞辱算什么?算他自娱自乐吗?
“你快收下吧。”盛邛指着地上被陈叙踩过的六个铜板,认真催促道,目光真诚得让人心颤。
陈叙一个大男人,不禁抖了一下。
浪荡世子003
见陈叙莫名想逃的样子,盛邛故作恍然地点点头,“哦,你不想要?原来是我误解你了,你根本不愿意我还五百两,只是嘴硬心软。”盛邛一边说一边在脸上演出十分感动的神色。
见旁人的视线越来越往自己身上集中,陈叙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表里不一又讨人厌,气死人了。
面上,陈叙吞吞吐吐半晌,最终甩了一下手,从嘴里挤出两个字,“随你。”他没脸捡起那几个铜板,背着手只身走向风月楼。
“你等等。”本该在一旁看热闹的傅清渊突然脑子一热,叫住了陈叙,带着点怒气地喊道,“谁让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