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思南肚子里的孩子呢?”
霍振钢愣了一下,心没由来的慌了一下,蹙起了眉硬着头皮撒谎,“她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晓岚嗤笑了一声,直接戳破了他的伪装,“那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和刘思南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话落,霍振钢一下像被钉子定在了原地,呆愣愣的看着林晓岚越走越远,心里越来越慌。
他回想了前一段时间里他和刘思南的打情骂俏,目光颤抖的看着林晓岚的背影,害怕如黑暗的潮水一瞬间吞没了他,难道林晓岚一直都知道孩子是他的?
回去的路上,霍振钢想起他之前做的事情,心越来越凉,刚一脚踏入工厂就被拦了下来。
“你好,非工作人员及其家属不得入内。”
霍振钢心里本来就烦,他感觉他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哪里都不顺心,现在又被拦住,他上去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赤红着眼,“你给老子看清楚!老子刚刚还来过!”
被揪住的人挥拳给了霍振钢一拳,见他狼狈的摔在地上,工厂看守才讥笑着开口,“你已经被开除了,你不知道吗?别像狗一样赖在厂门口讨人嫌!”
霍振钢目光空洞的倒在地上,衣领上还流着没干的臭鸡蛋,脸上抹着黑色的碳灰,干裂的嘴唇喃喃重复了一遍,“被开除了?”
厂里的事情闹的大,有人说出了霍振钢刚离婚的事情,厂里的男的讨厌霍振钢,女的家属更是害怕刘思南像当初勾引霍振钢一样勾引自家男人。
大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名上书领导,请求开除霍振钢。
大家的请求太强烈,再加上霍振钢第一天就旷工,厂长也想了想,干脆就开了霍振钢。
十一月的晚上,寒风刺骨,飘飘洒洒的雪花漫天飞扬,霍振钢冻的瑟瑟发抖,他这三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看见路边的馒头直吞口水,伸手摸了摸衣兜,却发现连买馒头的钱都不够。
他绝望的闭上眼,滚烫的眼泪从脸侧滑落,润了润干裂流血的嘴唇,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眼前也头晕眼花的看不清路。
钱都给贿赂张科长了,临走的时候霍振钢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现在出警察局都花了,工作也没了,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
霍振钢想了想,心里下了决定——去找林晓岚。
晓岚一定不会忍心看着他没饭吃,晚上都只能睡在大街上。
他凭着自己翻到的关于林晓岚去了大城市档案的记忆,一路上七扭八歪,兜兜转转的问了几回路才找到了大概方向,走进那么一条小胡同里,霍振钢一看有几十家住户傻了眼。
他忘记林晓岚是哪一家了,于是霍振钢硬着头皮挨家挨户的问。
林晓岚睡眼惺忪的开了门时,霍振钢开心的心跳加快,嘴角都压不下来,他拉住林晓岚的手,用最深情的语气说,“晓岚,我现在已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都没地方住,你帮帮我好吗?”
“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看着我活的生不如死的!”
林晓岚一见是他,当即就后悔开门了,早知道大半夜脑子有病骚扰每一户人家的就是霍振钢,她别说开门了,就应该直接报警。
“自作孽不可活,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乞丐收留所!”
林晓岚怒气大,话说的尖酸刻薄,狠狠就要甩上门,霍振钢见状,慌张的把手伸门缝里,他被夹的痛呼一声,粗糙的大手此刻混着血,十指连心,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晓岚,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么可怜,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你放弃了工作,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今天不知道后者脸皮问了多少人才找到你的。。。。。。”
“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
霍振钢目光晦暗的垂下眼,双眼猩红,讲到最后不自觉的带了哽咽,委屈的后退了几步,难忍疼痛的揉搓着被夹红的手,呜咽着嗓子。
林晓岚愣了一下,很快她低低的冷笑了几声,厉声道,“霍振钢你别在我面前卖惨,你隔着薄薄的窗纸和刘思南调情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想?”
“你搞大刘思南肚子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你明知道我看重名声,明知道我看重工作,你故意由着刘思南毁掉,甚至还帮着她!”
“现在过的不好了就舔着脸来求我了?”
林晓岚越想越恶心,说到最后都不愿再看他一眼,用力的指着门外,吼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有多远走多远!别过来恶心我!”
霍振钢抬起红彤彤的眼,嗫嚅着唇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心里万分的后悔一股脑涌上,折磨的他心烧的火辣辣的疼。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许久,沉沉的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又生无可恋的往胡同外走。
细细绒雪在深夜时化作了鹅毛大雪,骇人的冷风在寂静的夜空中嘶吼,冻的霍振钢脑门嗡嗡的响,耳朵都失去了知觉,脸上流淌的泪化作浅冰一样沾在脸侧,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一味麻木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累了,霍振钢看着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一旁还有着残存的呕吐物,可他却看的眼直——那里有一个流浪狗窝。
霍振钢突然羡慕流浪狗窝的那条毯子,虽然上面还有没干的呕吐物,但终归可以取暖。
他拖着脚步,缓慢又偷偷摸摸的看向四周,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目的,然而饿的却眼冒金星,没等走到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快要晕倒的前一秒,他的嘴里突然被塞了块白花花的大馒头。
刘思南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当初他偷来的那几张粮票,眼里含着泪,“振钢哥,我们回去吧,咱两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