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心是这么试出来的。
她准备好了一切,骗江冽自己也遇上了辐射风暴。在下层区里,任何一个居民碰上此病只有一个下场——等死。
不提庞大的医药费,就算是后续的康复费用,也能让普通的人家绝望。
米丘躺在病床上,说自己的父母知道她得了这个病之后全都跑掉了,她现在只有江冽了。江冽沉默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从那以后,每日下课,他
都会来到医院给米丘带饭。正值期末考,短短几天,他的脖颈就又瘦了一圈,像是高高的稻草人,顶着空荡荡的衣服。
米丘躺在床上吃水果,看着门外的“医生”对江冽说自己的病多难治,卡上已经没有钱了。她看不见江冽的神情,只是有些疑惑,此时的江冽不该痛哭流涕地说,对她不离不弃吗?
从那以后,江冽更加频繁地来往医院,甚至连上课的时间也在。身上开始莫名其妙出现伤口,脸颊凹陷,衣服又大了一圈。
和她相比,他好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米丘问他上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她这个老虎不在,他在称霸王。
江冽扒橘子的手一顿,在星际社会里,水果是很奢侈的实物,然而江冽每天都能给她带来一颗。米丘看不上这橘子,但她慢慢吃完一颗,他总会从外面回来。
“很好。”
他一笑,“很快就有奖学金,你的病有救了。”
下层区的奖学金只是吊着驴的胡萝卜,哪里能够付得起医药费。米丘看他越来越没有表情的脸,热情渐渐散去,有些腻了,决定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
然而这天,她的跟班慌忙跑过来:“坏了小米,咱们闯祸了。”
“什么祸?”米丘抿着一瓣小小的橘子。
“那个江冽为了你的‘病’已经辍学了,现在在废城区,帮人切割星骸甲虫挣钱!”
米丘的脸上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是该先震惊江冽辍学,
还是先震惊他竟然干这种工作。
星骸甲虫,是虫星的原住民,也是星际联盟的敌人。它们如同古地球的虫类,却身披盔甲。只是钳子就能将人切割成两半。
米丘为了好玩也养了一只,就放在地下室里,每日都要听到它愤怒的吼叫。然而甲虫的壳也可以作为材料,切割需要超高的胆量,毕竟谁不知道哪一只是假死,随时给你来上一口。
米丘有些不信:“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特意去查证过了,咱们玩大了!”
下层区的第一,不仅为了她辍学,还为了所谓的医药费,去干那种最危险的工作。
她要是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信。
米丘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困住甲虫的牢笼。她踉跄地下床,力持镇定:“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不正好证明他是我的一条好狗吗?”
一瞬间,小跟班后退一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米丘手里的橘子被捏成一团,她云淡风轻地一笑:“正好我也玩够了,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咱们就走吧。”
小跟班喏喏,却再也不敢看她。
米丘面色从容,回到学校后却动用家里的关系,威胁校长将江冽的学籍恢复,然后在他们家的门口扔下大量星际币。
仿佛那不是钱财,而是她落荒而逃的证据。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江冽失踪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带着他的家人,仿佛这世上从
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让你不要闹得太大,你就给我捅出这么个篓子。若不是我压下来,谁都知道我米容的女儿骗人钱财,玩弄感情!”
米丘躺在摇椅上,无所谓地一笑:“让更多人知道也好啊,也免得更多的男人受罪。”
米容横眉立目:“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压下去这件事废了多大的力气?特别是那个江冽……”
听到江冽的名字,米丘的喉咙一动,她用报纸盖住脸,拉长声音:“江冽怎么了,不会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跳河了?自】杀了?要不然怎么羞愧到不敢出来?”
米容似笑非笑,瞪了她一眼:“放心,他好好的。只是日后,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摇椅一停,“正好,我也腻了。”
丘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贪玩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日后我们两个的担子可是要交到你身上的。”
米丘摆手:“下辈子吧。”
从那天起,米丘就开始失眠,每当闭上眼鼻端仿佛能嗅到橘子的味道。她猛地惊醒,然后独自一人来到地下室,盯着那只还在嘶吼的甲虫,不自觉走上前去。
直到对方猛然将利爪撞在玻璃墙上,她才如梦初醒。
米丘打了个冷颤,连滚带爬地出去。她只能归咎于,自己无聊了。
她得找下一条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