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忙一声,于林一听就知道,那几只花花绿绿的蛾子马上要扑上来,他站在姜鹤年身后,脸又沉又硬,手一横,挡在众人面前。
姜鹤年只淡淡地回头说了一句:“卿回府去吧,陈公一事,父王已有决断,候听王旨便是。”
“殿下!”
姜鹤年没有回头。
主子已经话,于林两腿往那一站,楚河仿佛就在他身下,有底气也有气势,谁也跨不过去,“诸位大人,请回罢。”他熟悉怎么应对这些人,他像刀子般的眼神淬了毒一样的狠。
他会动真格,那些臣子都认识他,掺他的本子会被太子拦住,慢慢的,也怕了他。
姜鹤年已缓缓步入深宫,将朝臣唬退,他才跟上主子。
他主子现在最多会为两件事忧心,一是国家政务,二是昭平公主的婚事,但主子的忧虑从不会表现在脸上,主子的习惯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比如昨夜,他捏着那份奏折看了三遍也没有放下,也没有坐在檐下赏那桃花。
“去将孤的棋盘取出来。”姜鹤年吩咐,坐到了石路边的圆桌上。
于林去殿中将东西取来时,姜皖也从偏殿跑了过来。
“阿兄,你是要与谁人下棋?”她笑着问。
“主子是在等人。”于林先说道,他知道,主子只会和两个人下棋,一是赵阴阳,二是陈坷大夫,那是两个都有胡子的老头儿,棋术精湛,主子难胜也。
姜皖瞪了于林一眼:“谁叫你说了。”她坐在姜鹤年的身旁,“阿兄,我也听了前朝的事,阿兄可正为那陈怀义一事困扰,你与父王打算如何处置他?”
“你都听到了多少?”姜鹤年只问。
姜皖说:“从三月前金平起水患,使得地方灾民四起,那张怀义由朝廷派去镇灾,结果这几日却引起灾民暴动,他这主事的被掺了好几本奏折,我可有听错?”
“无错。”姜鹤年掀开棋盒,手里捏了一颗黑子,扭头却看向于林:“卿以为,孤会如何处置陈公?”
于林没有犹豫,回了简短又骇然二字:“杀之。”
“这陈怀义乃是我母族能臣。”姜皖敲了下桌子,“陈氏是我阿兄臂膀,杀了陈怀义,那王氏的人就会乘机顶替他的位置,岂能说杀就杀?”
“臣知。”于林听到陈姓时就明白他的身份,但于林没有改口,他认为自己没有说错。
“阿兄。”姜皖看向姜鹤年,“到底如何处置的?”
姜鹤年笑而不语。
他们看见婢子前来通报;“主子,大夫求见。”
姜鹤年开口:“孤等的人已经来了,小皖,你先回殿中去吧。”
“好吧。”姜皖只能离去,于林也默默退去了墙角,他看见头顶已经添了几笔墨,便悄声叫婢子去取了伞在旁备着。
殿外的人通报后也走到此处。
“老师。”姜鹤年看见来人,站起身。
“殿下。”陈坷朝姜鹤年行了礼,他已是花甲之年,胡子都埋没了他的下巴,步履急促,双腮红了一半。
姜鹤年笑道:“老师来得正巧,与孤先下盘棋可好?”
陈坷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看向棋盘:“殿下有意,臣自然随之。”
“坐。”姜鹤年抬手。
姜鹤年与陈坷相继落座,捻起了棋子。
姜鹤年面上带笑,于林站在身后,能看见他的鼻翼和勾起的唇角,光不在天上,却在主子的身上,衣袍上的金丝玉龙好像动了,他落子有声,棋局上步步紧逼,最后一子成定局。
是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