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则从连廊处走出来,唤了一声,小黑挣脱女孩的手臂,朝他奔来。
他一把捏住它的脖子,手拖着往正屋去。
余光里,小姑娘踩着不合脚的拖鞋跟上来。
李奶奶作息规律,现下已经睡了。
两人走进屋里,他这才看见她身上穿的是什么。
熟悉的颜色和款式,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是李奶奶之前买的衣服,只穿过一次。
此时,宽松的棉布衫套在女孩身上,空荡荡,她细白的手腕和脚踝露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平白增添了清冷感。
李栖则视线自然向下,落到虞嘉元脚上,她穿着一双黑色的拖鞋,脚趾露出一点,前面空了一大截。
这是他之前的拖鞋,不知道李奶奶从哪翻出来的,竟然给她穿上了。
他坐在椅子上,径直将小黑放在地面,后者撒欢般地在屋内左右蹦跶着。
面前女孩支支吾吾,慢慢挪动着步伐,凑到他身边坐下,脸上的脂粉都洗净了,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两颗耳垂透红。
李栖则打量她半天,想起她的举动,勾勾手指,女孩微微倾身过来,睁着大眼睛看他。
“你有名字吗?”他薄唇轻启,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
“有呀。”女孩雀跃起来,“我叫虞嘉元,是父王取的名字。”
“是不是很好听?”
“你和五根毛的名字是我取的,厉不厉害?”
“不过,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你总是叫我公主。”
女孩说起这个,眉飞色舞,神采奕奕,明眸皓齿,嘴角翘起弧度。
李栖则倚靠在椅背上,长腿向前伸着,眼神深邃,幽不见底,自动忽略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直接问:“胎记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见过啊。”
“之前我让你带我出去玩,遇到刺客,你为保护我受伤了,是我给你上的药。”
虞嘉元还陷在回忆里,补充:“那个胎记,在左下方的位置。”
李栖则静静听着,敲打椅子扶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几秒,碎下,眸子里的墨色暗涌,转眼又消失不见。
“这下你是不是相信我了?我真的是你的公主。”
虞嘉元脸色难得严肃起来,盯着面前的人,他沉默着,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薄唇挺鼻,眉峰微蹙,漆亮的眼眸似潭水,透露着淡漠。
以前,栖则也经常看她,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衣服上的绣纹,风吹进来,忍不住动了动有点寒的小腿。
好半天,少年才起身,没回答她那个问题,往楼梯口走了几步,又停住,语气比之前还冷几个度:“我不管你是谁,明天早上不走,我就把你扔出去。”
“栖则……”
“不许上楼。”
虞嘉元追了几步,被对方寒冷的脸色吓得退回来,对方踏上楼梯,消失在视线里。
楼下,只剩她一人孤独地站在大堂中间。
李奶奶之前和她说过让她睡二楼的房间,被子都铺好了。
此时,她被栖则的语气吓到了,不敢上去。
将门关上,她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裹着楼下唯一一件外套,沉沉睡去。
——
江虞九中上午第一节课是八点。
走读生不需要上早晚自习。
李栖则和易谭声在七点五十五分时踏入高二十班的教室。
彼时,班级里热闹的不像话。
一圈人围着,哄哄闹闹地说着打趣的话。
男生抱着个纸箱子,一个个座位走过来,将糖分给每一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