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她的,是无穷无尽的水。
柳夕云后仰在车里,安全气囊似乎撞碎了她的肋骨。
下肢被卡住,她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无法求生的死路。
污浊的湖水顺着汽车歪折变形的部分同时涌入车厢,发动机嗡鸣着将汽油拼命燃烧,车轮却只是飞速滚动里了一会就没了动静。
水从底部开始往上涌,车顶漏下的部分淋在她精心挑选的白裙子上,整个人都湿了个彻底。
这套着装不算亮眼,却是她所能找到最接近十二年前那一套的了。
十二年前那场文艺汇演……
她背后被偷偷贴上了“校花”的标签,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位样貌家室都不凡的新生来上一段足以捕获全校男生芳心的演出。
尚且只是少女的柳夕云就已经开始用冷脸面对所有人了,按照她的性格,与学习无关的事本不该排放在日程栏里。
出乎意料地,她报了名。
家里希望她是个争气的孩子,于是那一手早早练成的钢琴技每每只有各种隆重的晚宴、饭局中才被强迫展出。
曾经柳夕云不明白为什么,随着她渐渐长大,父母的“良苦用心”也慢慢展露了出来——
几乎每一个被“张老板”、“柳老板”带来的小男孩都会拿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她。
那些眼睛里,盛满了娇气的占有欲——如同看一只美丽的芭比娃娃所应拥有的小马驹。
柳夕云弹奏的手指顿住,琴声戛然而止。
而后,她一言不发地下了台。
父母为此勃然大怒,父亲甚至挥起了手杖。
然而,柳夕云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脸上不带有丝毫的畏惧。
第二日,柳夕云依然在所有人的目光环绕中走进学校。
只不过这一次,她也带来了满身的淤青。
她走进了报名处,携带着父亲的怒火和一颗开始反叛的心。
报名处的人不怀好意:“柳同学介意有个搭档吗,我们这有个报了唱歌的同学也是一个人。”
她顿了一下,回答道:“随便。”
在她身后,一声温润的“报告”响起。
柳夕云回过头,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