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睁大了眼睛,一点都不敢眨眼间,竟是哽咽了半晌。
师尊想让他笑一笑呢。
不是在做梦。
他胸膛起伏着,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笑一下,嘴角刚扯出个笑容,泪水却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
沈纵慌忙低头去擦,笑得比哭还难看,“多谢、谢师尊……还好、还好有您在。”
“好了,没事了,不就是闹了点误会,让人看了点笑话,然后一起受了点伤吗?为师相信你是无辜的,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了。”
温知寒见他这样,也有点笑不出来,“再过上二百年,谁还记得这些破事。”
沈纵眨眼逗趣,“师尊,要二百年这么久呢?”
“嗯……一百多年应该也差不多了。”
沈纵低头,嘴角又撇了下去。
一百年……他们还能有一百年吗?
若是知道了一切真相,师尊还会愿意他吗?
别说多少年了,只要离开归天崖,师尊很快就会知道一切了吧。
会现他确实与魔修勾结,会现他不但生了心魔,还做了仙魔道双修的事,会现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沈纵了。
除非他们一百年都不从这里出去……
温知寒见徒儿还是有些没精神,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沈纵的头。
头顶被温热的掌心轻轻碰到了,沈纵动作一顿,全身都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手中纱布掉了下去,浪费了一大片。
温知寒许久没有这样摸摸头了,人们常说孩子长大了,是大人了,就不喜欢被长辈摸头了,会长不高,只是他现在伤得太重,一时间又忘了,又把沈纵当做是十几岁了。
果然吓到徒儿了,纱布都弄掉了。
他想起来沈纵长大了,想起来上次伸手靠近时,沈纵满心戒备、连忙躲开他的触碰时的模样,便要将手收回来。
可沈纵却没有借着捡纱布的动作躲开他。
他的徒儿分明身体僵了一下,却反而抬起头,扶着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拉了回来,微微歪着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沈纵像十几岁时一样,垂着眼眸,享受着他的触碰和体温,低声轻唤,
“师尊……”
好乖。
就像小时候一样。
温知寒心底一片柔软,竟有些感动了,方才的担忧也被安抚了许多。
见师尊总算眉眼舒展,沈纵便知道做对了,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凑到更近处去,低伏着身子,肩膀处垂落的丝都铺在师尊的胸膛,央求似的问道,
“师尊,若是我们再也出不去了,就在这无人的崖底了此一生,您……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怪你。”
温知寒无声笑了,柔和而笃定地说道,“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沈纵猛地闭上眼睛,低头让丝遮掩面容。
心魔作带来尖锐的耳鸣声,心脏狂跳着,让他的体温都跟着微微攀升。
他听到脑海里有细碎的呢喃,犹如诅咒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