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盈盈穿的是初见那日的那件绣花裙,如今艳红色的绣花纱上都蒙了尘。
“不必了堂姐,应当是已不在这儿了,倘若有缘,定当会回到我这里的。”沈今宛宽慰道,不由得连自己也信了缘分这个鬼话。
待回到沈府,沈今宛就听见阿青匆匆来报,说是查到了有关刑部密令的蹊跷。
“姑娘,你瞧。”阿青抽出两张纸,几乎一模一样,比对到:“虽都是半熟宣,可洇墨的程度却有略微差异。刑部所用的纸皆是观砚堂所出,纸性温润,洇墨较浅,而另一张则洇墨稍深……好在也是出自观砚堂。”
沈今宛结果她手上的两张纸,若不细看或不懂纸业,压根就没法看出二者的差别。
“这种纸,盛京城中鲜少有人使用,近期大量采买的,是……是齐王府。”阿青顿了顿,才回答。
啪——
纸张被拍打在桌木上。
她不由得从心中嗤笑,原来所谓的相救,不过是有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她本可以不受这无妄之灾,更不用为了这场劫难搭上自己的一生。
“不,绝不止齐王一人。”
从玉扳指一事就可看出,金姨娘应当是同齐王达成了什么合作。
而合作的目标——是她!
况且以齐王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得知她母亲去世的真相。
更无谈以此引她入局了。
沈今宛隐了神色:“去查查近日金姨娘和齐王府的来往。顺便打探打探她们院里都惹了什么祸端。”
她捻起妆匣里一丙墨绿色蚕丝扇,对着镜子来回比划。
回来了这么些时日,前世今生的账也该清算清算了。
同一时间——
盛京城边上的一个小村里。
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领着一个骨瘦嶙峋的年轻人往两间平房组成的院子里去。
“郎君且在此凑合一晚,老身明日去村里另寻别的住处……”老婆婆和蔼可亲,拉着那年轻人的手:“这座屋子只有我同老伴住着,儿孙都出去讨生活了,平时冷冷清清的,瞧着你就像瞧着孙子一般……”
“呵,老婆婆只管把我当孙子使唤……”男人脸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啊……”随着老人瞳孔睁大,血迹由脖颈向外四散,喷洒在破旧的木头墙壁上。
“那孙儿,便给您老送送终……哈哈……!”杀戮带来的快感让他眼孔迅速充血,猩红的如一弯血月。
“啊!……”另一位老人闻声而出,手上还握着一只煮熟的鸡蛋,“老伴!!!”
老人蹒跚向前,跌坐在早已无生息的老伴面前,哭喊着想将鸡蛋喂给她:“老太婆,你起来吃啊!”
不论他如何拍打哭诉,怀中相守了一辈子的人儿再没法睁开眼看他一眼。
夜深的厉害,幽静的只听得见浑浊的啜泣。
“哭够了吗?”阴柔地声音响起,他歪着头,微微抽搐着嘴角,不耐烦道:“哭够了那便一起去吧!”
手起刀落,两簇花白地发丝纠缠在一起,飘洒进这片温润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