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方才需要人搀扶的酒意醒了大半,笑容早凝结在那高台上。
忽然,他望着缓慢驶过的高墙大院,阴沉道:“呵,只可惜这座高墙里,永远没有兄弟。”
“王爷,今日沈家人竟敢当面驳您的面子,当真是胆大包天。”齐王府幕僚愤愤道。
李瑾捏住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神色淡然:“沈家既不领情,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神色一转,吩咐道:“去通知金姨娘,让她可以行动了。”
“呵,沈今宛,本王说过的。”他嘴上扬起一抹不言而喻的微笑。
“来日方长——”
冬夜里,沈今宛莫名打了个寒颤,此刻烟火散尽,原本被抛之脑后的各种棘手事又涌至身前。
“金姨娘今日回府后没动作?”她疑问道,瞧那日明月楼齐王对金姨娘的态度,是表明了不信任的。
而今日在大殿上,齐王更是没讨到一点好处,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姨娘回府后就熄灯歇下了,若有动作彩云会第一时间告诉奴。姑娘莫要忧心,快快歇下吧。”阿青手上捧着被褥,今日夜里寒露重,换床被褥方能安睡。
“倒是明日庄子里那位会回京城,来看望老夫人。”
“庄子里那位?二叔?”
沈今宛脑中闪过那个蓄着两撮八字胡的男人,他是沈老太太亲生的儿子,一直未有出息,前些年沈相为他在盛京巡检司谋了个闲职,本是阖家欢喜的一件喜事,到了她二叔手里,偏偏就能酿成祸事。
到了巡检司后,沈万里整日无所事事,因着是丞相宗亲,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本该夜间巡捕的时间,却三五人聚在一块儿喝酒赌博,给了潜伏在盛京城内蠢蠢欲动的叛军可乘之机。
据说当夜,火光冲天,叛军集结攻至城下,与城内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北尉京都的城门,直捣皇宫,城内百姓死伤无数,硝烟弥漫。
皇帝震怒,下令处死巡捕司当日值班的所有捕快。
沈万里亦在其中。
沈林渊耐不住沈老太太苦苦哀求,只好悄悄派人将其救下,塞到了乡下庄子里苟且偷生。
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他竟还敢回京,真是好大的胆子。
“多年未归,怎生今年回了?”沈今宛靠在玉枕上,辗转反侧。
总觉得其中定有古怪。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丫鬟早早来报:“姑娘!府门外的接福袋子里有给您送来的飞帖。”
沈今宛被阿青摆弄着坐在镜前梳妆,接过帖子看见署名后,就要坐回书桌去写回帖,刚梳好的发髻被勾出一缕发丝,又被阿青扯回去坐着。
“岁岁无虞,长乐常安。”小竹举起来念道,“小侯爷写得真好。”
阿青对她的发髻执拗,沈今宛只好乖乖地坐在镜子前。
不知是近日操劳还是成长的原因,原本圆鼓鼓的小脸褪了下去,露出稍尖的下巴,更显清婉。
好一番波折,她将写好的帖子交与小竹,嘱托她送至江鳞叶手中。
“姑娘,堂姑娘来了,等着您一同去与老夫人拜年呢。”
自上次从金姨娘口中得知母亲死因后,也许久未去拜会过这位祖母了。。。。。
沈今宛脸上的阴翳一闪而过,又迅速换上笑颜答道:“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