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明摆着说刘晓梅了。
刘晓梅家里条件不好,出生半工半农的家庭里,她父亲是镇上砖厂的烧窑工,母亲在镇上的公社务农,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她是家里的老四,夹在中间,爹不疼妈不爱的,从小就缺吃少穿,家里这么多孩子,她的父母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张嘴,就把她送来陕北插队。
她离开了父母虽然害怕,但秉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想法,不声不响地大吃特吃。
正因为她这种看着沉默寡言,胆小怕事的性格,才让前世的乔希瑶误以为她很可怜,对她颇有同情,没少照拂,相信她,给她吃自己的粮,用自己的钱票,有点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一份,结果她跟沈梦雪一样,总是想着办法坑乔希瑶。
乔希瑶听见沈梦雪的话,看到刘晓梅低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乔希瑶眼露一丝嘲讽之色,什么都没说,低头喝自己的粥。
扒土豆和民兵
吃完饭,大家洗完自己的碗,下坡的石水村大队部,响起大队长敲响上工锣鼓的声音。
邹乐安走过来,领着他们六个新知青,往下坡石水村大队部走。
上工锣鼓敲响以后,大家要去大队部听大队长分工,分完工再去大队部的农具保管室,领取各种农具,然后按照分配好的活计,各自干活去。
临近秋收,石水村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农活,无非就是锄草、施肥、挑粪、犁地等等活计。
繁重一点的农活不会分给新知青,怕他们受不住,给吓跑。
因此乔希瑶几个女知青分到的活计,是在高坡上扒土收土豆。
土豆正是收获的季节,村里人得赶在大秋收之前,把那高坡上那些东一块西一块的小土地里,种得土豆都收了,然后种上冬麦。
冬麦在这个季节种下去,来年就可以收春麦,收成好不好,全看老天爷。
乔希瑶手里拎着大队部分发的大篮子,脑袋上跟陕北的女人们一样,裹着一条防晒防风的深蓝色碎花头巾,脸上在出门之前抹上特意从城里带来的防晒霜,美白霜,到指定的位置后,蹲在地里,双手费力扒开地里干旱又蓬松的黄土土地,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出来。
纵横起伏的黄土高原上,缺少植被的黄土耕地如鱼鳞块状般,四处散落在山上。
天气炙热,秋老虎的太阳撒遍整个黄土高原,连带着四处的山川景色也被蒙上一层金黄。
乔希瑶半蹲在旱地里,裹了头巾的脑袋都被太阳晒得滚烫,一张绝美的小脸,被热得通红,汗水如雨一般,时不时就从头发上低落在眼里,她像没有感觉,机械的用手重复着扒土扯土豆秧,往篮子里装土豆的动作。
高坡上错落有致的小块土地里,每个人划分了好几块土地,要在天黑之前干完,没干完,大队的记分员会根据干得多少扣工分,而工分,关系着大家一年的口粮,几乎每个人都在铆足劲儿拼命干活。
石水村穷,一个壮劳力,满工分才十分,女人一般是六到八个工分,每个工分在队里的折算价大约一分钱一个,也就是说,满工分才赚一毛钱。
而新来的知青因为干活不熟练,在石水村约定成俗的规矩,新来的知青,前三个月干满工分只记六个工分,三个月后,干活熟练了,才按村里人的标准,正常记工分。
新来的知青要偷懒不干活,挣不上工分,到了年底村里人分粮食,没有工分去兑粮食,就得活活饿死。
乔希瑶不想干农活,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父母对她和妹妹十分疼爱,在下乡之前,父母从没让她们干过什么重活,一招下乡,她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个大太阳干脏兮兮的农活,任谁都受不了。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这里的困苦只是暂时的,国家会在六年后恢复高考,她只要熬过这六年,回城高考,考上理想的大学,到时候大学包分配工作,她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不会再向前世那样,留在这贫穷的黄土高坡,被男人活活打死。
为了这个理想,即便天气炎热,她累得不轻,纤白的双手手指因为不停重复扒土,十指全是泥巴,扒拉得都快出血了,她依然埋头苦干,把附近一众新老知青都甩下了下去。
不远处山道上的大队长解志,看到乔希瑶那干活利索的背影,咦了一声,对身边高个男人说:“解二,这次来的几个知青都不孬,除了那个细眉细眼的女知青干活不行,其他知青干活都挺不错,尤其是那个眼睛大大的女知青,你瞅瞅,她那干活的麻利劲儿,不输队里的那些婆姨,真看不出来,她那样娇滴滴的模样,是个干活能手。”
解二穿着一件灰色的褂子,同色长裤,背上背着一杆老式长枪,麦色健壮的双臂微微勒着枪绳,胳膊上的肌肉在阳光底下晒得发光,看起来相当的健壮。
他看了眼远处纤细的忙碌背影,声音淡淡道:“叔,没事儿别叫我,我忙得很。”
石水村翻过眼前丛丛叠峦的黄土高坡,时常有蒙国之人,从边境线偷渡过来到华国地界卖黑货,也有华国之人偷跑过去,当起叛国贼,石水村附近又有许多豺狼虎豹,猞猁之类的野兽漫山遍野的跑,遇到人和牲畜,无差别进行攻击。
作为民兵连连长,解堰的日常就是在村里和黄土高坡各处,领着民兵进行训练和巡逻,有野兽他们要击毙赶走,有偷渡偷跑之人,他们要去追逐抓住,有可疑之人,他们还得豁上性命去抓人,他今天是刚好路过这处高坡,被他堂叔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