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死了,聿泽哥哥会心疼吗?”她低声说着,吓得裴今窈的脸色和她一样苍白。
裴今窈的手伸进水里,将她的手拉出来握紧:“雨瓷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世上又不是只有我哥哥一个男人,没了他,你还有很多选择啊。”
一股寒意袭过段雨瓷的背脊,她猛地一颤,睁大了眼睛费劲地扭过脖子看向裴今窈,眼泪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掉进药浴里,她颤抖着,悲戚着:“你让我放弃聿泽哥哥?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
裴今窈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可是”她低下头去,咬了下唇,费尽思量,才抬头哀怨道,“可是,哥哥好像对公主有了感情,那是难以撼动的”
段雨瓷声泪俱下乞求道:“是你之前说要帮我拆散他们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哥哥一点都不喜欢公主,我以为他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原来不是”她怕刺激了段雨瓷,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久久听不到段雨瓷的声音,她又抬头看她,见段雨瓷似乎冷静了些,她苦心劝着:“雨瓷,放弃哥哥吧,别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段雨瓷呆呆看着她,眼神是茫然的。
裴今窈替她擦掉眼泪:“母亲来信说,已经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了,这次回京,就是要商议我的婚事了,不如趁此机会,我们一同出嫁好不好?”她握着段雨瓷的手,幻想着,“或许我们还可以嫁到同一家,做最亲的妯娌好不好?我让我母亲去跟你婶母说项好不好?”
“你要成亲了?”段雨瓷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很低。
裴今窈脸上微红,解释道:“不是成亲,只是商议。”她又皱起眉,“这回父亲母亲赶回京,一是因为我的婚事,二来或许也是听说了公主跟哥哥闹和离的事雨瓷,别掺和进去了,我不想你再伤心了。”
段雨瓷忽然将手抽了回去,裴今窈手里一空,也一愣。
“水有些凉了,你让宫女再来添些吧,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这里有春柳。”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裴今窈以为她是要自己静静,也没有说什么,应声去了。
见她离开,段雨瓷控制不住地攥住了水面上漂浮的一根药草,攥着拳狠狠捻着,恶毒的,眼睛像是要喷出一团火。
要嫁人,不要再帮她了是吗?那留着她,还有什么用呢
突的,一阵冷静的敲门声响起,段雨瓷猛地一惊:“谁!”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人,帷帽移开,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段雨瓷意外皱眉:“颐和公主。”
“段小姐,我是你来帮你的。”颐和缓缓走过去,在一旁的春凳上放下一瓶白玉药瓶,她的声音轻扬婉约,“这里面的药,能让段小姐得偿所愿。”
下药
颐和走出段雨瓷的院子,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走到了湖边柳树下,望着湖面映出来的月亮,目光逐渐悠远。
小时候她跟着母亲住在一处萧条的宫苑里,只有一个宫女伺候着,每日粗茶淡饭。
她不喜欢冬天,因为送来的饭菜都是凉的,也不喜欢夏天,因为经常是馊的。
她问她的母亲,为何她们住在这,她的父亲是谁,母亲每每拭泪,眼中还有她看不懂的怨恨,只说她是被皇后陷害,被送到这来的,皇后有多坏,不过母亲又说皇后活不了多久了,她很高兴,也没说谁是她的父皇。
有一天晚上,她看到远处漫天的烟火,五彩斑斓好看极了,她偷偷跑出了宫苑,向烟火的方向跑去。
第一次见到了郁禾,听说她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心尖疙瘩,今晚是她的生辰。
她看着郁禾珠光宝气像个玉雪娃娃一般被气宇轩昂的皇上抱在怀里看烟火,她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真希望皇上也是她的父皇,她也是一位公主。
老天爷当真听到了她的祈祷,一位尊贵的美妇人来了,告诉她,她的确是一位公主,她兴奋地直接跑去找皇上,路上碰到了郁禾。
郁禾一双水晶似的眼睛盯着她瞧,好奇极了,问她是谁?
郁禾真的很漂亮,但她想,她也是公主了,以后她会和郁禾一样漂亮,不,比她还漂亮!
她很骄傲,头抬得比郁禾还高:“我也是一位公主,我也是父皇的女儿。”
她看着郁禾呆了,还没得意多久,就见郁禾哇的一声哭了,哭得周围极速涌来了一群宫女嬷嬷和太监,连御林军也惊动了,最后皇上也来了,急得不得了的模样把郁禾抱进怀里安慰。
她顾不得郁禾哭得多伤心,看到皇上眼睛都亮了起来,跑过去攥住皇上明皇的衣角喊“父皇”。
她至今记得皇上看她的第一眼,极尽厌恶,皇上无情地拂开她的小手,转身抱着郁禾就走了。
她还听到皇上轻声软语地哄慰郁禾:“爹爹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
那一刻,小小的她恨死了
郁禾。
结果没几天,她和母亲就被接出了宫苑,她被封为了公主,颐和公主。
挺新来伺候的嬷嬷说,是皇后向皇上求情,给了她们母女一个名分,但她并不感激皇后,因为皇后是坏人,这是她们母女应得的。
虽然搬出了原来的宫苑,但她依旧见不到皇上,因为皇上从不来看她们,就因为怕皇后伤心。
她听到嬷嬷私下议论是因为当初母亲使计给皇上下了药,才有了她,又说母亲和皇后原来是闺中密友,又说因为皇后分娩那晚,母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她去见皇后,皇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有她这个人,动了气,以至于差点没挺过来,结果还是挺过来了,只是落下了病根,终日以药为继,估计挺不过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