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来了,徐典军眼见着驸马的眼底照进了一束光,目光落在青鸟身后时,那束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青鸟先是询问了太医,得到“无大碍,要修养”的答案时,她送了一口气,走到裴聿泽跟前行礼。
“驸马,公主说了,驸马若是想在公主府养伤就住下来,若是想回裴府也成。”
“她呢?”裴聿泽低沉开口。
青鸟暗暗吸一口气,道:“过两日公主就要随皇上前往避暑山庄,今日公主就搬进宫里小住了。”
这话一听,所有人都听出了公主躲着驸马的意思,可驸马都受伤了,公主还躲着……
“你们公主是铁石心肠吗?”谷奎生难以置信怒。
青鸟别过眼不理他,他却急了,上来就站到青鸟面前:“是我错,是我狂妄,惹公主生气了!你带我去给她磕头,磕一百个响头也成!只求让她来看看聿泽,走!”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突然他扣住了青鸟的手腕,青鸟急得打他,可她的力道对谷奎生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做什么?你带我去给公主磕头啊!公主要怎么罚我都成!”
“你放开我!”青鸟急得满脸通红。
“不得无礼!”徐典军上前猛地推开谷奎生,将青鸟护在身后。
谷奎生瞪他一眼,还要上前。
“够了!”
房中骤然安静,几人看向裴聿泽,敛声屏气。
“都出去!”裴聿泽冷喝。
青鸟率先福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徐典军也抱拳离开。
太医从未有一次收拾药箱这样利索,三两下盖上了盖子,丢下一句“驸马好好修养”,步入老年的他矫健地跑了。
房中只剩下谷奎生,他不跑,非但不跑,还到水果盘里,抓了一把枇杷,自顾吃了起来,清甜的汁水流过干涩的喉咙,他才觉得舒服了。
他默不作声吃着,眼睛时而瞥过裴聿泽,见他坐在罗汉床上,双肘撑在膝盖上,背脊微弯,垂着首,看不清脸色,他走过去,把手里剩下的两颗枇杷递过去。
“吃不吃?”
裴聿泽不理他。
他手往后一扔,双手擦掌算是洗过手了,坐到了另一边,冷哼了一声。
“裴氏的半个掌权人,裴氏未来的主君,大瞾最年轻的四品大员,大理寺少卿裴聿泽,呵呵,也有今日这样狼狈的时候。”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裴聿泽依旧不理。
谷奎生恼了,他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就为了那一纸和离书!你犯得上用苦肉计吗?那苦肉计都是小娘们,呸,小娘子们用的招数,你裴聿泽居然也会用!哈,用了,结果呢!人家鸟都不鸟你!”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裴聿泽的背脊,看着裴聿泽从来瑰伟的身姿,变得萧瑟,他到底心生不忍,放软了语气。
“写一封和离书,就这么难吗?你就这么不想写?”
“嗯。”
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轻不重地砸进谷奎生的心里,他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怒气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