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修低头,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手机上的平安符。
那是他求来给‘槡夜’保平安的。
可是现在它的主人却倒在他的面前。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幻,连带视野都仿佛笼罩上了雾气,聿修身体狠狠一晃。
他感觉到安捷扶住了他,但他不要。
他把安捷推开,颤抖着走向地上的桑也,然后蹲下,小心翼翼朝着桑也伸手。
却不敢碰他。
他的声音抖得差点让人听不清,
“季冉封……”
“季冉封……”
“安捷,安捷,打电话给季冉封,让他下来!”
“让他受罪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整个过程像是一场梦。
聿修站在一旁,双目通红,脸色发白,手脚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怔怔地看着周围人员聚集……
怔怔地看着季冉封下楼查看桑也的情况……
怔怔地看着桑也被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搬上担架,抬走……
看似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实则已经双脚踏入荆棘布满的无尽沼泽。
来无前路,后无退路。
聿修满脑子都是桑也看他时凉薄嘲笑的眼,自己亲口曾经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回荡——
“男人没男人样,不如死了算了。”
“呵,还活着呢。”
“还不如死了。”
“放、手。”
“左雾,人不可貌相。”
“你看医生了吗?下次让我碰到你,你不乐意看医生,我也把你绑去。”
……
何其可笑。
‘槡夜’温柔,‘桑也’凉薄,他用这个特征将两者划分来开,殊不知‘桑也’之所以对他冷淡,都是他自己活该。
他还嫉妒桑也对左雾不同,左雾不就问他要不要医生吗?
没想到,当时他也在现场,却对他的无助视而不见。
还有刚刚,他站在桑也面前,装腔作势的那句:“麻烦让让。”
他曾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聿修亲手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子。
它们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偷偷生长,瞒过了他这个主人,等天一亮,阳光照射,真相大白,终于暴露出狰狞的伤口。
聿修知道,这些伤口将永远不会愈合。
这是他的骄傲自负,他的自以为是亲手在他灵魂上烙印的‘罪证’。
救护车已经走了,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像夏天的虫鸣,聿修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他眼角湿润,心在滴血。
“聿修,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
“boss,槡夜先生已经被季先生带去医院了,您要去吗?”
安捷冷静的声音将聿修从混沌里拉扯出来,他把手放下来,哑着声音:“我去。”
微顿,聿修轻轻侧身,看向一楼楼梯尽头的许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