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面色微变:“他没证儿?那他是怎么来你这里打工的,总得给你个身份卡复印件吧?”
祝令时耸了耸肩。
程英思忖:“没证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认识几个的,可以介绍给你。警察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但问题是,你真放心这样的人跟在你身边?”
别是什么可疑分子,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中文也说得挺溜……她越想越怀疑。
祝令时听了哭笑不得:“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他在我这干了好几个月,要真是姐说的那样,他图我什么?一个月九十来块钱的工资?”
人都凑齐了,也该到了做饭的时间,梁叔买了点肉和菜,正巧留程英和点点吃个晚饭。
祝令时让彭素素去街对面的商店买点小孩子爱喝的饮料,这时梁叔忽然凑上来说:“老板,要不给程老板买点酒吧,我们招待人家一趟,饭桌上怎么能没酒呢?”
祝令时愣了一下:“也不知道程姐喝不喝酒。”
“别管她喝不喝,但是咱得有啊,这是客人来必要的礼数,不能忘。”
祝令时想起来,小地方的人都爱搞这种酒桌文化,他说:“我书房里正好有几瓶没开的红酒,让叶罗费去拿吧。”
饭桌上,梁叔主动给程英倒了一杯,或许是她有心事,没有推脱,直接把杯子接过来,一饮而尽。
祝令时盯着她的动作,看她像喝水一样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瓶,不由跟着提心吊胆的。
这是红酒,应该不会喝出事吧?
这时,餐桌下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他的手腕。
祝令时偏过头,只见叶罗费正面露关怀之色:“怎么了?”
“没什么,”祝令时说,“你说……程姐喝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叶罗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说:“没关系,我攒钱,再给你买。”
“买什么?”
叶罗费指了指酒瓶子:“买aarone,不心疼。”
祝令时怔了一下,突然笑道:“你以为我是心疼?我只是担心她喝的太多了,一会儿回不了家。”
听到他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关心别人,叶罗费薄唇抿紧,眸子里闪过几分不满。
那个女人只是多喝了两杯红酒而已,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口呢,祝令时为什么不问问他?
叶罗费忽略掉身上那些即将要愈合的伤口,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小臂:“这里疼。”
祝令时看了看那道伤口,下意识关心道:“那要不要给你找点药抹一下?痛得很厉害吗?”
叶罗费眨了眨眼:“嗯,不着急,饭后吧,我等你。”
祝令时望着他狡黠的双眸,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挑了挑眉,忽然说:“我突然发现,你别的东西都不记得,这没用的细节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你认识aarone这个牌子?”
叶罗费视线有些飘忽:“没有……只是上面的字我刚好认识。”
他将局促不安的表情表演得淋漓尽致,祝令时狐疑地看了一会儿,正要问别的东西,这时忽然听到女人哭泣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点点看到程英放下筷子,掩面啜泣起来,便蹦下凳子,抓住她的衣角:“妈妈,你别哭了。”
祝令时将纸巾递过去,看程英肌肤泛红,知道她是喝醉了,便劝道:“姐,怎么了这是,先擦擦泪吧。”
在一众视线的关注下,程英哽咽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其实就是我和点点爸离婚的事情,现在闹得越来越大,现在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还给小祝你添了麻烦。”
“刚开始我们结婚时他不这样的,前几年我们做生意有了起色,他就拿钱去炒股,炒到最后亏了,亏了八万,相比我们市场上其他那些血本无归、甚至是关店倒闭的已经算是很好了,谁知道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生意也不管了,出去和岳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做起了我不懂的生意……”
“你看现在他就是一个地痞流氓,真是什么不好学什么,离婚时说的清清楚楚,点点跟我,他还总是违背约定偷偷带点点回家,真是要把我气死了。”
程英在外的形象一直是个貌美女强人,正因她靠谱,祝令时才愿意找她做生意,如今听她说了这么多难言的苦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安慰什么才好。
不过他有什么资格安慰别人?没来岳城前,他自己的生活也一团乱麻。
好在程英的自我调节能力远胜于旁人,她将心里所有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以后,擦干眼泪,立刻变成往日智冷静的模样,从兜里掏出手机。
“小祝,你放心,我今天一定让他给你登门谢罪,给你跪下不可!”
祝令时扶额,想道,看来程姐还是醉了。
程英离席拨通电话,去铺子外打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众人依稀可以听到她语气飞快、咄咄逼人的争论声。
电话那边的人动作非常迅速,过了一刻钟左右,一辆面包车停在店门口。
一个凶神恶煞的高个男人率先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三四个缠了绷带的男子,赫然是今天和叶罗费打架的那几个。
祝令时见他们提着些东西鱼贯而入,顿时生出几分戒备,身边的叶罗费已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们。
程英喝醉了,指着一旁的空地说:“终于来了,还不赶紧跪下!给祝老板道歉!”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祝令时干咳两声,刚要说什么阻止这场闹剧,只见那个为首的男人说了句:“还不快去!”
那几个小喽啰拥挤到祝令时面前,倒是没跪下,只是点头哈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祝哥,还有这位外国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