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
钟扫一眼,“两个都是我的?”
苏乙点了点下巴,“你吃一碗馄饨肯定不够。”
钟笑道:“我饭量没那么大,况且出门前吃了东西垫肚子,要说饿也没多饿。”
他把油饼推回去,“咱俩一人一个,你才应该多吃油水,不然太瘦,容易生病。”
看来小哥儿笃定他方才一直看馄饨摊子,是饿了犯馋。
实际上他是正好看见了吴香和白沙澳那汉子,刚巧也在这里用了吃食,随后结伴走了。
两个人你分我一个,我喂你一口的,瞧得人他牙酸眼睛疼。
怪不得光棍汉子都想早日成家,有人相伴,知冷知热,浓情蜜意的,果然不同。
他眼下是吃上小哥儿请的馄饨了,日后要是能吃到小哥儿自己包的馄饨,才叫无憾。
“这馄饨的滋味确实好,我今日沾你的光,总算尝了一回。”
钟喝一口汤,咬一口馄饨,馄饨皮薄,能透出里面馅料的颜色,虾仁均是整只的,新鲜弹牙。
苏乙是不信钟没吃过摊上馄饨的,知晓对方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听着好受,他浅笑了笑,也小心翼翼喝了口馄饨汤。
以前几次听卢雨说起乡里吃食的味道,有馄饨、米粉、油饼、糖球、各色点心……仿佛香得没边,吃一口死了也甘愿。
他知苏乙吃不着,故意围着他说,使他羡慕,苏乙年纪更小时还不太会掩饰,听得馋了,难免默默吞下口水,卢雨就会大声笑出来,说他是要饭的,没出息。
后来苏乙就渐渐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任卢雨怎么说,他就像截木头,对方讨不到趣味,觉得没意思,便也就闭了嘴。
现在不同了,他尝过了乡里买的糖,而今还吃到了馄饨和油饼。
一桩桩一件件,皆与钟有关。
汤水中的热气浮起,将苏乙的眼眶熏得有些泛红。
他想过钟对自己格外好的缘由,兴许是看他可怜,怜他一样没了双亲。
再多的他不是没想过,可只停在一掠而过的念头,光是多琢磨一瞬都觉得是冒犯。
一顿饭两人吃得仔细,一口汤都没剩下。
十五个馄饨当真不少,苏乙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破天荒鼓起来的小肚子,往下扯了扯衣裳,走去结账。
“一碗鱼肉馅,一碗虾仁馅,两个油饼,总共是二十七文。”
苏乙掏出打了个小补丁的钱袋,从里面往外掏铜子,掏了几回。
他数数慢,也怕出错,先是凑够了二十个,给了摊主媳妇。
钱袋肉眼可见轻瘪下去,他继续往外掏剩下七文的时候,一只手抢在前面,把七个铜子叮铃咣当地抛进馄饨摊的钱箱。
“零头我给了,总不能真全让你请客,一顿饭半坛子虾酱都白卖了。”
钟冲他道:“油饼算是我买的,说来我还吃了一个,着实不亏。”
苏乙眉头蹙起,不赞成道:“说好是我请你。”
他执拗地同摊主媳妇道:“小阿婶,刚刚那七文我给,麻烦你把刚刚付的还给这郎君。”
钟仗着个头,在他背后使劲同人使眼色。
摊主媳妇不知他们两个小年轻在闹什么,一时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见苏乙还在原地不肯走,钟没想到这小哥儿还挺犟,愣是把着哥儿的扁担杆,把人往前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