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半个时辰再出发。”晏屿青低眉轻声道,“放心,来得及。”
淮鸢本就累极,听了这话登时松懈下来,瞬息间便沉沉睡去。
她做了梦。
那是她十五岁那年的元宵,父亲母亲带着她上街看花灯。
遇见了吴智。
本是家人团聚的节日,他却孤身一人走在街上。
听父亲说,他无父无母亦无妻,是真真的孤家寡人。
虽往日父亲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然此情此景,淮昀总有些同情他。
便同他打了招呼。
难为他竟还记得她。
原是愁着张脸,见到淮鸢竟难得眯着眼笑了。
“小丫头长大了。”
淮鸢在京城的名声同他一般,响亮了不少,
只一个是才女,一个是“神医”。
已经记不清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父亲让她打招呼,她扭捏着迟迟不说,最后只蹦出句“哥哥”来。
逗得众人哈哈笑起来。
父亲轻弹她额头,笑骂道:“你叫他哥哥,他叫我兄台,这辈分到底该怎么算?”
她拉了衣袖,羞红了脸。
吴智深深望着她的眼眸,极尽温柔,直到此刻她方记得。
只如今想来,竟不似与孩童该有的目光。
难怪那时她羞极了。
母亲看出不妥,寻了由头,急急拉着她离去。
待出了视线,方温声道:“鸢儿怎么了?”
淮鸢垂眸,许久不吱声。
母亲心下发急,内心不知骂了那吴智多少次,却又不好明面上同她道清。
回府后急急寻了全城适配公子,一一同她挑选,这倒是后话了。
那头父亲也无太多话可寒暄,聊了几句便走来寻妻女。
淮鸢见他走近,抬眼看去。
父亲的脸逐渐模糊,再一眨眼,竟成了晏屿青。
洞外风雪呼啸,淮鸢骤然睁眼。
缓了许久方平息砰砰直跳的心跳。
这是什么可怕的梦。
她怎会将晏屿青梦作父亲?
家人骤然离世,她如浮萍漂泊无依,此时身侧只晏屿青一人。
这般情形下对他心生依恋,自是情理之中。
可,若是生的是对父亲的依恋之情?
淮鸢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应该不可能吧?
“醒了?”
洞口极窄,勉强仅能容二人并肩,阻了外头大半轰轰风雪声。
男人清冷嗓音于空寂山洞中分外清明。
直将她满腹心思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