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笑此言虽看起来悲怆求死,实则没安好心。她点出浩然门想要驱逐她的心思,又道出自己的价值。大长老常年位高权重,并非无耻鼠辈,这样的人最爱面子,若此时出手杀她,就坐实了浩然门无容人之量,大长老以公谋私,对双试第一的弟子大打出手的罪过。
果然,大长老神色缓和下来,悠悠说道:“你倒是狡诈。”
以他的识人之明,岂会不知道这杨逸是在巧言令色,逼迫他不能出手。然而短短时间内,便能想出这等策略,着实让人刮目相看。此子非但天赋卓绝,还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莫笑看出大长老并无杀心,当下松了口气,一脸悲怆的继续演戏:“杨逸句句属实,发自肺腑,还望大长老成全!”
大长老看他良久,叹息道:“浩然门并非无容人之量,我也不会寒了弟子之心。你既然赢得内院双试魁首,就应取得该有的奖赏。明日起,你便是入室弟子,按照惯例,我需赏你一件宝物……”
大长老话音未落,沈莫笑便十分上道的说:“大长老劳苦功高,弟子受之有愧,愿将此宝献给仙门。”
纵然大长老不缺这一件宝物,但此刻听他如此说,心中仍是欣慰,此子进退有度,安能不成大器,心中爱才之意更盛。
他自腰间取下一块令牌交给杨逸,道:“此物你贴身携带,于修行有益。若你他日可为传承,凭此令牌,可入我座下修行。”
沈莫笑自是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大长老又是不咸不淡的提点几句,便让他离开。
沈莫笑刚刚离开,内室之中,一道身影便缓缓现出身形,竟是诸葛青山。
大长老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你可看到了?”
诸葛青山点点头,叹息道:“可笑你我皆是半脚踏入虚空的修士,反为一个区区小弟子劳神费心。这杨逸确实有几分本事,越是如此,越是麻烦。掌门师兄出关在即,门中弟子因杨逸内院魁首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当真放心将他留下?”
大长老抿了口茶,道:“你三叔的事尚未查明,这杨逸身上秘密颇多,若强行逼迫,以他的心性,只怕鱼死网破也未必会说。他在我们眼皮底下,总好过在外抓不到人影。此事你无须担心,我已有了想法。”
诸葛青山眼中明暗不定,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大长老瞧他神色,笑道:“你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不去找夙瑶吗?”
这句话说的诸葛青山面红耳赤,转头便没了踪迹。
且说沈莫笑从内室出来之后,一路狂奔疾驰,快速回到住所。神秘男子并不在此,沈莫笑噔噔噔跑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仰躺在床上,心中的后怕才消退几分。
那大长老是个人精,与他斗智斗勇,胜负只在五五开,她以命做赌注,终让大长老网开一面,可日后若是稍有差池,只怕还是会被他名正言顺的除掉。
沈莫笑思绪万千,不免神思烦乱。她进入仙门,只想一心修行,可往往事与愿违。上有长老们刁难,下有弟子们为难,日后定然举步维艰。
她并非任人拿捏之辈,左思右想,便有了想法。
“残月,残月?”
沈莫笑呼唤了十余声,残月才从她怀里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是不爽的盯着她,似乎还有点起床气的样子。
自上次沉睡以来,这是沈莫笑第一次主动呼唤她,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她也不敢打扰她。
“此物你看有何问题。”
沈莫笑让她看的,自然就是大长老给她的令牌。此物通体木质,散发若有若无的清香,雕纹古朴,相当考究。她当然不可能把大长老想成什么十世善人,能赠给她有助于修行的宝贝。但她眼力浅薄,一时看不出深浅。
残月本来不想理会她,但见到那令牌后,大为惊愕道:“这东西倒是罕见,乃是虚空才产出的养魂木所制。”
“养魂木又是何物?”
见到虚空的东西,残月有了一丝缅怀,多少耐心了几分:“养魂木,自然就是温养魂魄的东西,长期将它带在身边,可以凝神静气,修炼时更为专注,效率更高。”
她话音一转,又颇为不怀好意的说道:“也正因为这养魂木可以滋养魂魄,一些阴毒之辈,以术法印记将自身魂魄抽出一丝封印其中,用它来吸收活人魂魄,滋养自身分魂,一旦分魂重新回到本体,则可大幅度增强魂力。那被抽魂的人便惨了,轻则痴傻,重则毙命。无魂之身倒也是淬炼傀儡的好东西。”
沈莫笑大惊失色,把那令牌扔开老远。难怪这大长老让她随身携带,恐怕就是居心叵测,想将她炼成傀儡。一个名门正派的大长老,因何如此针对她?是为了她的紫衣,还是其他?
可她已经惹得门内上下天怒人怨,若不按照大长老的意思去做,恐有后患。
“你有没有可以幻化此物的法术,此乃大长老所赐,我若不佩戴,难以向他交代。”
残月藏身此人身上,与她是一个船上的蚂蚱,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此事倒也不难。”
说罢,她张口一吸,一道淡薄光芒自令牌中窜出,被她吸入腹中,狐爪煽动了几下,一块与之一模一样的令牌便出现在沈莫笑手中。
“此物虚空之下难以看穿虚实,在浩然门中,你只需提防夙瑶即可。”
沈莫笑自然千恩万谢,又疑惑道:“自入门以来,你便让我提防夙瑶,可她分明只是个入室弟子,为何要如此谨慎?”
残月冷笑一声道:“肤浅。这三千大道,妙法奇术数不胜数,那夙瑶便是连我都看不穿,安能是个寻常的入室弟子?她若不是大能转世历劫,就是身怀异术,能洞穿万事。你若想寻死可别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