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山作为律师,将自己客户的诉求传达给徐俊盛,要求他和他的公司对债务进行分期偿还,那样就能向法院提交解封申请。
徐俊盛没有和几人达成协议,他公司账户上没有一分钱,只有个人名下的一套房产和两辆车可以用来抵债,但他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而且他的老婆赵宥舒预产期将至马上要生孩子了,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卖房子。
徐俊盛衡量再三,决定一切事情等赵宥舒生完孩子再说,于是他准备连夜赶回住处打算收拾一下行李逃回京城。
只是这次没那么幸运,他刚一冒头就被守株待兔的一位讨薪民工拿着刀堵在家门口。
两人一番拉扯,徐俊盛被胖揍一顿,把家里仅剩的几百块钱现金全掏给这位刀哥,实在拿不出多余的一分钱了。
但刀哥老家的母亲重病在床,急等着用钱,这几百块钱根本无济于事,于是拿着刀再次逼迫徐俊盛必须给他结清拖欠的十万块钱。
情急之下,徐俊盛为保小命将拿不出钱的锅甩给周致山,他向刀哥保证,只要他能说服周致山给自己账户解封,那他第一时间就能结清欠款。
徐俊盛推卸责任的一句谎话,这位民工便真的去找了周致山。
刀哥不懂法但也没想犯法,他带着刀只是为了壮胆和恐吓,他的目的始终是要钱,要回属于自己的钱,所以他在地下停车场蹲到周致山的时候,用同样的方式威胁周致山立刻解封徐俊盛的账户。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周致山不是徐俊盛,根本不吃他威胁的这一套,甚至第一反应是拍照留下证据。
周致山一边假装报警一边好言相劝,让他耐心等几天,钱一定会发到他手上,刀哥见状瞬间慌了神,他不能进局子,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要进去母亲就彻底没救了。
于是为阻止周致山报警,他提着刀上前去抢手机,在两人争抢过程中,那把不甚锋利的水果刀无意间划开了周致山的脖子
等律所其他同事陆续下班来到停车场时,就看到周致山单手按着颈侧的伤口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离他两三米远的地上瘫坐着持刀行凶的嫌犯。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停车场,众人受惊过度,等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拨打了120,报了警,只是为时已晚。
还没等到救援人员赶到现场,周致山便失血过多无力回天了。
在一旁吓得魂飞魄散的刀哥回过神后见自己失手杀了人,什么都没说就以同样的方式割断了自己的动脉。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凶手和被害人双双殒命,警察来了也只是照例做笔录,这种案件都立不了案。
这件事第二天就传到了已经逃往京城的徐俊盛耳朵中,他没想到自己一句开脱的话竟然真的闹出了人命,他被几个债权人连番电话轰炸,纷纷怀疑他买凶杀人。
徐俊盛百口莫辩,走投无路只能给他的大舅哥赵宥明打去求救电话。
赵宥明赶回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筹足钱,然后带着徐俊盛回到坪城,替他还清所有债务,紧接着配合警方的各项调查,最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徐俊盛指使嫌疑人杀害周致山。
律所的合伙人陈文和其他同事虽然对此判决不服,但也清楚的知道这种嫌疑人死亡的案件追究不了刑事责任,即使提起诉讼也无济于事,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最终不了了之。
今天周致山的葬礼上,赵宥明带着徐俊盛本想进来吊唁,却被陈文他们拦在外面没让进门。
徐俊盛虽不是幕后指使,但如果不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周致山也不会惨死,所以律所同事对他的出现格外抵触,生怕再来一句说者无意的话伤害到周陆生。
原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不成想两人竟专门守在周陆生家门口等他回来,陈文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决定观察一下在做决断。
“生生,我对叔叔的离世非常抱歉,我和俊盛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赵宥明手掌搭在周陆生膝盖上,安慰道:“不过你放心,虽然这件事与俊盛无关,但凶手确实是他手底下的人,而且受害人还是你爸爸,所以我们一定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对,一定会负责的。”徐俊盛在一旁点头附和,“你说个数吧,只要我能给得起,多少钱都补偿给你。”
周陆生平静的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平平无奇的一生,连最基本的同情惋惜都没有,目光呆滞的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围坐三人各怀心思,轮番打量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想找个突破口或安慰或补偿,可惜一无所获。
那张无动于衷,了无生气的面庞犹如假面一般牢牢扒在周陆生脸上,瞧不出是喜是悲,可能连本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绝望和无力。
半晌后形同活死人的周陆生淡淡开口,“各位请回吧,我累了,要休息。”说完撇下身后三人径直走向楼梯。
陈文望着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若是大哭大闹倒还好,至少有个宣泄口,就怕这种不哭不闹无事发生的,等积累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旦爆发,要么伤人要么伤己,总之都不会是好结果。
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陈文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他点时间缓一缓吧,至亲离世的切肤之痛不是旁人安慰几句就能挺过去的,随后便拿起包先行离开了。
旁边的赵宥明跟妹夫徐俊盛耳语几句,后者点点头独自走了,留下赵宥明守着周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