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风没看清那是什么,出于本能接过后,先愣了愣,皮笑肉不笑的哈了一声,“行,走吧!”
“多谢大人了!”赵邙又重复一次。
这趟行程很仓促,赵邙被赵秉文赶鸭子上架给弄了出来,在极有限的时间里都不清楚要跟谁一起办差就出了门。张自成的人不好带,一个个主意头儿大得很,被土匪追得四处乱窜的时候更是半分体面都没有,早上在城门口常晚风对着孔修说那一番话,别人不晓得,但赵邙是真有心得,那帮土匪是真多,见了有官家送粮,不由分说就上来抢。
常晚风不知道赵邙在想什么,淡淡问道:“你暗器呢?”
看赵邙有些茫然的样子,常晚风又抬手比划了一下,补充道:“巨大的那个!”
明明是句玩笑话,但常晚风没笑,赵邙也没敢笑,他尴尬的咳了一声,似是突然想到些什么,一拍大腿,说道:“那帮土匪还真不是人,据说那口缸都是在施粥的铺子里抢来的,我本想着出来的时候给还回去,结果给忘了!”
常晚风轻笑出声,扭头看过去,感觉赵邙这人也还看得过眼。
而且长久以来见惯了想十句说一句的,偶然一见脑子不太灵的,还挺有意思。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往前行,在赵邙提到他爹给他许了媒婚事的时候,常晚风这才想起闻昭,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不知道闻昭有没有好好吃饭。
常晚风心想,得治治闻昭,这样下去可不行,心中恍然生出“边界”一词,闻昭的眼泪纯不纯粹他不知道,闻昭的目的是否简单他问不出口,但一个绊子一个坑,逼着他上门求和两次,没这道理!
他一边颠簸一边想着……
闻昭这人应当是吃软不吃硬的,偶尔脾气大了些,但是好哄!毕竟养在太傅身边多年,太傅度量大,任性一些实属正常!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敢在韩立言面前造次的,朝中都没一二,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自己出头,这事儿不能怪他。
闻昭:为什么不猜疑韩立言?你不是说我是你府上的人?你不猜疑他,猜疑我,你就这么对我?
猜疑?好像是有那么一瞬。
这种情况下谁猜疑谁都不稀奇?是这样的吧!
那闻昭究竟在气什么呢?他想不通!
但毫无疑问,猜疑一词尤为扎眼,短短三句话中出现的次数极为频繁,看来与之相关的话以后只能想想,不能表露。
常晚风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他家中并无兄弟姐妹,如今要带个孩子,太傅给了他个难题!
“大人!回了京想在御前讨个什么赏?”赵邙问道。
常晚风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感到头皮一紧,而后带着笑说道:“……功劳都算你的,我不要!”
话说完他就骑着马往前赶了一赶,与身后的人拉开些距离……还讨赏呢?义仓都不放粮,他们上赶着跑这一趟,这赵邙真是跟他老爹一样聪明!
赵邙看常晚风走在前头的背影摇着头,有些发愣。
不可察觉的两两对比之下,心中暗叹老爹想让自己出来办差这想法真是失算。
“赵邙。”常晚风突然喊他。
赵邙顺着声音往前面一看,就见常晚风已经翻身下了马,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他也停下往前凑过去。
常晚风用手摸着地上的马蹄印,又回头看了一眼,赵邙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他就侧侧身看去,不知何时路上出现了许许多多印子,深深浅浅一层盖着一层,是通往京城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不安顿时涌上心头,赵邙显然也察觉不对,往常晚风的视线处又凑近了一些。
常晚风这人有个毛病,是真讨厌有人挨着自己,视线挨着也不行。接触过他的人只要是盯着他看,或者凑太近,不论场合无一例外的都会被他怼回去。
他真想不明白,都大老爷们儿,在这看什么呢!
此刻赵邙凑的实在太近了,还没洗澡。
常晚风往侧边躲了一下站起身,前后看看……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不安,略感心慌,可再急都没用,该走的路一步都不会少。
赵邙虽然脑子里面没二两肉,但也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又是一天一夜,快到京城的时候赵邙颠的胃快要吐出来,为什么是胃呢,因为他没吃饭。
赵邙不知道常晚风在想什么,说他急吧……一路上也是不着调的说着话。说他不急吧……饭没吃上两口,将近两天没合眼,就是玩儿命的往前赶。
“大……大人,等等!”赵邙在后面往马背上一趴,停下的时候顺势滚下去,“得歇歇!”
常晚风拉着缰绳停下马往回退了几步,空隙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也没下马,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赵邙。
“我们不歇,马也要歇!再跑下去马要累死了!”赵邙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连汗都没抹一下,掐着快冒烟的嗓子说,“就歇半宿,明儿中午肯定能进京!”
常晚风看他那样,没过多犹豫,下马找块干净的空地也往地上一躺,他本想着往前再走一百里就能换马来着,但赵邙跑不动了,马也跑不动了,没办法。
常晚风想用手拍下地面,示意赵邙看过来,还没拍下去就听到马蹄声一片,马上侧过身向远处望去。
“赤燕军……”
原来他们二人抄着小路,竟然赶到了前头。
“啊?”赵邙没听清常晚风说什么,他头晕眼花的,抬了头才听见远处有声音。
“是赤燕军。”常晚风面色凝重的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