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伏案工作导致腰肌劳损的都市社畜扶着腰离场了。邓若淳不置可否,笑吟吟地站在擂台上:“既然没有人再挑战,那今天下午的考试就可以结束了。”
“且慢。”
夷微悠悠地起身,活动了下关节,问:
“师兄,我能试试吗?”
闻言,邓若淳大惊失色:“你?我……”
不等邓若淳应战,夷微直接转向邓向松:“师父,我学不来你们的剑法,就用自己的野路子了。”
“可以。”邓向松笑着点点头,“若淳,都是交流嘛,不要太在乎输赢。”
“爸!他一拳能把我捶进柱子里,抠都抠不下来,你让我跟他打?”
“不会的,他下手有轻重。”宁绥看热闹不嫌事大,代为回答,“你们俩谁输了我都会难过的!”
场下顿时响起一片起哄的欢呼声,夷微也表态说:“你可以不用木剑,太阿即可。”
万众瞩目时,邓若淳却叫停了比赛,双手叉腰说:
“慢着。一寸长一寸强,堂堂正正地打一局,你不许用长枪,像我一样用短兵才行。”
“当然可以。”夷微本就没打算动用神兵,转身朝向宁绥,“阿绥,昭暝借我一用!”
宁绥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把昭暝抛给他,夷微稳稳地接下,掂了掂说:
“轻了点,也还能用。”
亲眼见试过这位对手的身手,邓若淳也不再嬉笑,开始正经起来。夷微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他一招:
“请赐教。”
真个好杀!邓若淳率先发难,一剑当头劈下,夷微举剑架住,又转腕化劲还刺回去。一个是狂风骤雨步步紧逼,一个是春意拂柳化刚为柔,短兵相接声不绝于耳。夷微一改往日霸道的攻势,只是用灵动身法躲避格挡,以不变应万变。邓若淳一时摸不清他是在放水,还是意图耗尽自己的体力再反攻,于是开口:
“哥们儿,要比试就好好比,吊儿郎当是什么意思呢?”
“师兄,攻势越急,破绽越多。”
时机已到,夷微剑势一转,身形暴进,如离弦之箭,三两招破解邓若淳的剑影,却又收住了动作,没有乘胜追击,让邓若淳抓住了机会,把剑抵在他颈旁。
“不错。”夷微鼓掌说,“来日可期——我在说自己。”
虽然胜负已分,但台下人都能看出夷微放了一整片太平洋。邓向松似乎对结果很满意,点评说:
“若淳,你太急躁了,还要多练。除了剑法,心态也要练。”
“再怎么练我也打不过他啊。”邓若淳不服气地撇撇嘴。宁绥把夷微拉到一边,问:“师父都跟你说什么了?”
“是师父托我上场的,让我挫挫师兄的锐气,让他以后不要再‘不自量力地到处乱跑’。”夷微学着老天师的语气,“怎么样,既没输阵,又给了师父师兄面子,我这次办得不错吧?”
“挺好,晚上奖励你多吃几个螃蟹。”
宁绥早早地完成了晚上的任务,鬼鬼祟祟进了厨房。不成想,夷微已经在厨房里守株待兔等着他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掀开锅盖,挑了几个螃蟹出来,“晚饭还没吃够?”
夷微反问:“你端着螃蟹要去哪呢?不会是自己嘴馋吧?”
“是嘴馋,我又不是第一天嘴馋了。”宁绥毫无底气地回答,端着盘子转身就要走。夷微把盘子从他手中拿过来,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不用瞒着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两人避开了在正殿排队候考的弟子们,径直向后山的北帝煞鬼狱而去。狱中阴森依旧,他们凭着记忆,一路摸索到祈和瞽被关押的地方。
此处的禁制似乎让他们两人痛苦不堪。祈抬起头,语气依然戏谑,只是脸上因疼痛显得有些狰狞:“过节了?节日快乐。”
“这说好话咋还没好脸呢。”宁绥将那一盘螃蟹摆在二人面前,念咒解开缚仙索,“过完节我们就要出发去蠡罗山了,你们两个养养伤再走。”
“你特意给我们开小灶,老道士不会生气吧?”
“我请示过他了。别多想,只是看在你们老老实实接受改造的份上,给你们一点人道主义关怀。而且,师父从来不会跟我生气。”
话是这么说,祈也知道他是在嘴硬,不承认自己心软了。他把上身靠在宁绥的腿上当做支撑,夷微见了不免嫌恶道:“谁让你靠上去的?”
“那我靠你腿上好了。”祈坐直了,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耍赖。
宁绥半蹲在他们面前,耐心问:“不论九凤生前遭受过什么冤屈,我们是一定要除掉祂的,而且会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你们想好了,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祈点一点头,“正好,你们还可以连我俩一起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
瞽补充说:“斗的后人都已被剿灭,大仇得报。我们是被世界遗忘的人,以身殉主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愚忠!”宁绥瞪了他俩一眼。
“开个玩笑而已。到头来不还是要任你们处置么?”祈望向头顶,仿佛是要透过高墙去看那皎洁的月光。
“听说你们把这一天当作团圆的日子,你能来看我一眼,对我来说也算是团圆了。”
陪二人坐了一会儿,他们便离开了煞鬼狱。夷微却不打算回到道观里去,而是从背后悄悄靠近宁绥,捂住了他的眼睛:
“闭上眼,我带你去个地方。”
失去了视觉,宁绥只能把方向感全盘托付给夷微。不知走了多久,他感受到夷微停下了步伐,在他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