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王的野心永遠隱藏在他溫潤如玉的外表下,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亦能操縱朝局,給季鴻下絆子。
季鴻的日子可謂如履薄冰。
是故儘管穆王只是個王,季鴻身為太子,在坐上九五至尊的寶座前,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錢家的支持是他通往皇權的一大有力助力,季鴻閉上眼睛,向班雀承認了這一錐心的事實。
班雀捂住臉,蹲下來嚶嚶啜泣。季鴻不料她會哭,手足無措地給她拭淚。
班雀也沒料到自己會哭。明明心裡一點兒不想哭,一點兒也不想給他看輕,眼淚卻違背意願自顧掉落,一顆連著一顆,一顆綴著一顆,好不傷心好不可憐。
趙綏綏佛殿裡看到班雀哭了,起身要過去,沈溟沐按住她,「太子能處理好。」
「可是……」
沈溟沐忽然望定她的臉,「最近因為班小姐的事沒少勞心吧?」
「嗯?」
「都瘦了。」
「有嗎?」趙綏綏捧住自己臉,「晚上得多吃些,把瘦掉的補回來。小狐說了,我不能瘦,瘦了不好看。」
「確實。」沈溟沐微笑。
趙綏綏目光落到沈溟沐腿上,她送給他的香囊此刻正在他大腿上垂著。
「香配好了?」趙綏綏捧起來,低頭深嗅,「好清的蓮花香。和小舅舅好配。」
「很配嗎?」
「嗯。出淤泥而不染,很配很配。」
沈溟沐眼底的笑意似要溢出來。
趙綏綏忽然發現沈溟沐衣上的暗紋竟也是纏枝葡萄紋,顏色、款式皆不是他常穿,莫非他為了配這隻香囊,特意做了這麼一身?
趙綏綏捂住臉,啊,好燙好燙。
「熱了嗎?」沈溟沐問。
趙綏綏猛搖頭,又猛點頭。
「又搖頭又點頭,到底熱還是不熱?」
「熱、熱有什麼辦法?」
「後面有口泉眼,林蔭覆蓋,陰涼無比,我帶你過去淨個面。」
「小雀他們……」
「不用管。」
沈溟沐握住她的小手穿過佛堂,經後面窄門抵達泉眼。
石頭砌出的一方淺塘,周圍花木蓊鬱,當中貓眼大的泉眼,汩汩往外冒著水。
掬一捧在手中,清涼怡人,淺淺一嘗,清甜無比,當下就著手喝了幾捧,喝完也不熱了,渾身涼沁沁。
「小舅舅。」趙綏綏仰起頭,仰視沈溟沐。他頭頂濃蔭未及之處,有一圈光暈,將他的面容也給模糊了,「小時候我們是不是在這裡玩過?」
「阿姐陪趙老夫人來寺里進香,我帶著你在寺里閒逛,確曾來過這口泉眼旁,當時你不慎栽落池子,差點淹死。」
沈溟沐回憶這段往事時腦海里不覺響起一段惡毒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