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乐野的画外音很密,不停指示拍照的人:
“腿拍长点。”
“我后脑勺圆吗?”
“……”
凌唐火拍完,跟工作人员握手道谢,带着他离开。
医院旁边的小道依旧,白桦和白杨仍然茂密,但小贩们早已换了一波又一波。卖烤红薯的姨姨不见了,或许冬天还会出现。
乐野在地上摆了一溜儿小玩意儿,大大方方地吆喝,还真引来了两个姑娘,极尽详细地给她们介绍,最终成交。两个姑娘没在镜头里,只有声音,两个人都同意。
这个镜头拍完,乐野还蹲着,愣神,凌唐喊他:
“还不走,等谁呢,那个弟弟?”
乐野收东西的动作停下,愣了愣,好半天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后来凌唐指了下公交站牌上的二中,他才明白:
“哦,他好像比我小两岁……”
凌唐现在可真爱吃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能拉出来酸一酸,乐野俨然忘了,自己当时的微信第一个加的不是凌唐,难怪人记着。
“那咋办,以后我越来越火,喜欢的人越来越多,要不你把我关起来算了……”
凌唐推着他的后脑勺往前走,懒得搭理他,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多余吃这个醋。
他们是晚上九点多到茹扎村的,太阳虽滑到了遥远的西野,但还明晃晃的,远远看去,大片的光安静地涌动,很是震撼。
被这样的日落包裹着,骨血都热烈。
凌唐帮他把工具搬到小院外头,乐野最喜欢深夜降临之前的光景,一边雕凿,一边轻缓地开口,他没有按着台词方向,如直播中一样,借着景、借着木头,想到哪就说到哪儿。
“看啊,阿勒泰的日落,我真的爱,它陪着我走过五岁、十八岁,一直到今天。它陷落又东升,它寥廓又热闹,我形容不好,但它让我不怕黑夜,让我总能等到灿烂的明天。”
乐野还说了许多,包括艾伊木,还有没有提及名字的凌唐,甚至是村长和赛力克。
他也没有时时坐着,有时进木工房拿东西,有时站起来远眺着寻灵感,没有不自在,也没有刻意,是他许许多多个每天中的一晚而已。
“凌唐哥,我会不会说太多了啊?”
凌唐放下摄像机,不假思索地告诉他:
“不多。”
按照两分钟的要求来说,肯定多了,凌唐看了下回放,镜头里的乐野认真、坚强、从容、温柔而可爱,他只嫌少,怎么会多。
晚饭依旧是凌唐做的,蘑菇肉拌面,还有两个小菜,乐野吃得十分满足,在凌唐洗碗的时候侧拍在人背上。
凌唐明天晚上就要走了,他舍不得。
本应明天一早就走的,为了多陪他一会儿,硬是改成了红眼航班。
“多大了?”
“多大都是你的小祖宗!”
凌唐低着头笑了起来,背脊微微震颤,有力地传到乐野胸膛,他贴得更紧:
“到时候要给我汇报小实习生追你的进度哦。”
“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