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太多疑问未解,两人隐去身形跟着女鬼出来,见那些女子穿墙而过,身形消失在杨树林的坟茔之中。她们果然就是被念癡每日超度的鬼魂。
两人看了看,坟茔比那些女鬼多了不少,有些已经感受不到鬼魂的气息,想是没有化成鬼或是已经销了孽债回归地府了。
次日清晨,念癡早早起来了,对昨晚之事似是毫不知情一般,先是做了早课,又招呼玉骨他们吃早饭,神色极其自然。
玉骨二人本是装作毫无修为的样子,思索再三觉得这和尚秘密太多,便也没有暴露身份直接质问他,吃了早饭又论了一回道就告辞下山去了。
念癡将两人送至门口,目送两人走远,转身回到大槐树底下,神色怅然地望着槐树,那槐树忽然无风自动,繁花簌簌而下。念癡将手放在槐树上,佛力形成一道无形的锁链缠绕在树身之上,让槐树複归平静。念癡微微一叹,就在地上坐下,数着手中菩提子念起了经文。
出了黑山地界,素流尘才道:“总算出来了,黑山给人的感觉太差了,你说那个槐树和尚是个什麽路数,那个碎了魂的女鬼大概率是从他那儿跑出去的,以他的修为人品,不应该对魂魄下这麽重的手,就算那女鬼不堪教化,一心一意想要害人,他也应该以佛法超度为主啊,难不成他还有怒目金刚的样子咱们没看到。”
这话裏已经认为跑到土地庙的女鬼是个坏鬼,不受管束才会变成这样,但是以槐树和尚的慈悲心,出手毁魂有点难以接受。
玉骨摇头道:“也说不通,女鬼如果一心为恶才要逃跑,不该就剩下一点残念还要牢记往土地庙去跟土地神告状。土地虽然官职不大也是隶属地府的阴官,她这麽做岂非自投罗网,可惜残魂已经无法看到功德业力,否则还能提供一点参考。”
素流尘一琢磨也对,哀叹一声:“又要解谜题啊,这些为恶的能不能坏得光明正大一些。你说念癡满身功德会不会是假的。据你了解,有没有什麽人的功果孽债能够逃脱你的法眼。”
玉骨指了指天:“那你可说着了,咱们前几天不才看见一个会做手脚的。”
素流尘简直想以头抢地:“啊,那个打不死的驭天行!这次的事不会又有他的功劳吧。”
“谁知道呢,先去城裏打听一下黑山的历史吧,那棵大槐树看起来有千八百年了,应该挺有名的。”
聂小倩
玉骨和素流尘溜到衙门查了下《金华府志》,提到黑山和大槐树的记载仅有一行字而已,说是汉灵帝时期西域行者巫行禅师于黑山建兰若寺,寺内有一株大槐树,树龄千年有余,别的就没了。
如此说来这兰若寺已经一百多年历史了,几乎是在佛教传进中原王朝几十年就建立起来了,比之洛阳白马寺不知为啥默默无闻,就连巫行禅师这名字也淹没在历史之中。
素流尘忽然想起了什麽:“这麽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好像没有看到巫行禅师的墓碑。”
“府志裏没有说巫行禅师以后的行蹤,没準后来他离开了,下次去黑山可以问问念癡和尚。”
“念癡说他师傅长信大师是兰若寺败落后来的,没準他们也不知道兰若寺以前的事情。”
玉骨冷笑一声:“那就真是巧了。”
忽然玉骨想起了山河社稷图,怎麽把它忘了:统统,你觉得黑山有什麽异常吗?
统统:阴气重了些、纯了些,跟地府的环境似的,还有就是修佛的妖精稀奇了些。
得,问也白问,没什麽新意。
正说着就见前面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两人挤进人群就看到一个清秀的书生对着一个二十多岁很是英武的道士连连作揖,那道士一直想走,被书生缠住动不得,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我说宁书生,你这麽纠缠有啥意思,贫道都说了不会什麽道法,你怎麽就听不明白人话呢,再纠缠贫道可不客气了。”
宁书生道;“道长,那日你施展道法我都亲眼看见了,您一定是有真本事的,请您看在小生求道心切的份上就应了我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施展道法了,真是莫名其妙。”道士看说不通,一甩袖子后退一步就往左边人群去了。不成想宁书生一个飞扑抱住道士大腿,哭泣道:“道长,仙师,小生求你了。”
“你!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旁边老百姓也指指点点:“这宁秀才是疯魔了不成。”
“我看啊是求仙求傻了。”
素流尘道:“咦,这不是我小师弟燕赤霞吗,他们这是演哪出呢。”
嗯?玉骨眼睛一亮:“你这师弟叫燕赤霞?”
素流尘奇怪道:“你这麽兴奋做什麽,认识他?”
“那倒不是,看他一身灵气,天资很不错。”
素流尘呵呵一笑,甩了下拂尘,擡起下巴道:“那你说对了,我们这一辈他也是出类拔萃的,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吧。”
玉骨撇了撇嘴,真是随时不忘自恋的性子。
“你不去给他解围吗?”
素流尘兴致勃勃看着戏,笑吟吟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管那麽多干嘛,难得见他吃瘪的样子呢。”
这时就听燕赤霞怒道:“宁采臣,再纠缠贫道可不客气了。”
宁采臣!
玉骨和素流尘同时一震,素流尘忙走上前去扬声道:“师弟,你怎麽在这裏逗留,师兄我都等你半天了。”
燕赤霞听到熟悉的声音,擡头一看大喜过望:“师兄快来,我被这无赖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