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斩去了东洲,王世超的生活也趋于平稳了。李鸣的追悼会后,他就享受着正常的生活,寝室在他的坚持下还是没有换,他们保留了李鸣的床位,但寝室内就只有王世超和秦鑫两个人居住了。
由于临近期末,学业上也是愈发繁重,王世超的心思渐渐被漫天的书本盖住了,他有时一天到晚都不去想李鸣的案子,而李鸣也成为了学校的一个传闻,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唯一忘不了他的时候,就是王世超面对李鸣那张空床位的时候,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过去了,杀害李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他也只能相信唐斩可以从东洲带来关键的线索,或者直接把犯罪嫌疑人抓到,也就告慰了李鸣的在天之灵。
唐斩永远处于忙碌状态,连朋友圈都是一干二净的,王世超对这位再三保护他的警官充满了尊敬,同时也对他努力侦破李鸣的案子而感激。无论如何,李鸣是他的室友,再说王世超也确确实实地因为这个案子而遇到了危险,他和李鸣别的同学不一样,他对案子的进展非常关心。
本地公安的媒体不时会发出案子的最新动态,可王世超无论是哪一天打开媒体软件,看到的新闻都不是和李鸣相关的,他不免觉得有些气馁。
转眼间,期末考都结束了,王世超也要离开汉州,回到自己的老家了,对于这片承载着李鸣冤情的土地,他甚至感到害怕,要是自己毕业后离开汉州了,还能亲眼看到嫌疑人的落网,案子的告破吗。
怀着这样一份忐忑的心情,王世超登上了回家的列车,他是从大西市来的,那里和汉州相隔十万八千里,这一走或许就错过了许多线索,但是汉州还有唐斩。就在这时,唐斩发消息说自己要回来了,还带来了很多有意思的线索。
王世超回头看了看即将开动的列车,转头就跑下了高铁站,而他只抢到了这一张票。
回学校的路上,他一边和父母解释晚点回家的原因,一边关注着大街上的行人。自从遇险后,他对于路过的陌生人都带有一种戒备,宋南梁都能想到把自己骗进地下室里,嫌疑人怎么就不敢直接冲出来给他一下子呢。
不过这一切还是他的臆想,真实情况下,没有行人注意到他,正如人们渐渐淡忘了李鸣,淡忘了汉州曾发生过一场灭门惨案。
说着说着,王世超注意到街头电线杆上张贴着的通缉令,那便是嫌疑人的脸,王世超已经将它烂熟于心了。
郎辉,男,37岁,涉嫌杀人罪在逃,照片中的男人颧骨突出,两只眼睛像铜铃一般大,且死死地盯着王世超。
这张独特的脸在人群之中是很好辨认的,可在案发之后,这个郎辉就像是消失在了人群中,不仅监控上的调查一无所获,甚至唐斩说过,没有接到一个群众举报电话,连疑似的线索都没有。
在现代社会中,让一个人脱离群体,在没有陌生人的环境中生存是很难办到的,更何况要将这么一个大男人从江底转移到某个隐蔽的空间里,不出现在满是通缉令的街道上,这得要多大的能量啊。
不过,这些暂时不是王世超需要考虑的,如果嫌疑人真的在隐蔽的地方呆了一辈子,那和被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呢,那嫌疑人冒着风险作案了却没有好处,这是有悖于人性的。
回到寝室,他惊讶地发现秦鑫还在。
“你怎么还在学校。”
“没买到车票。”
说完秦鑫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来我们要一起在学校过年喽。”
王世超不信邪,掏出手机查看车票,从当前到除夕夜已经是一片飘红的“满”字了,中间夹杂着“候补”与“站票”。要知道从汉州回家至少要坐10个小时,如果买的站票一定是要人命的。
王世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相比较于回不了家,他更在意唐斩口中那些“有意思”的线索。王世超放下了行李,虽然他也知道,即使没有自己,唐斩也能破案,这么多年来他破获的案子比王世超看过的侦探小说还多,但一想起李鸣惨死的模样,他又觉得这么离开就感到些不甘。
唐斩是在第二天回来的,王世超约他在大排档见面,说是为他接风洗尘,其实也是为了还他曾经请自己的一顿饭。
晚上八点,唐斩忙完了案子的事情就出来应约,即使是在夜晚,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汉州本来就是一座经济发达、人口众多的城市,加之临近新年,即使有不少外来人口归乡,但城市的夜生活也就繁荣。
唐斩和王世超就坐在店门口,紧靠着两片用来挡风的铝板。不知不觉间,唐斩已经离开汉州快到一个月了,脸上的胡子长了一些,将近四十岁的人看上去还是像三十岁那样精神。充满正气是王世超对唐斩的印象,他看着唐斩,总能联想到老电影中那些中气十足的英雄人物。
一月的寒风“呼呼”地吹过,身后的铝板发出了一阵阵呜咽声,仿佛有人在不断敲击。好在烤串的炙热很好地驱散了身上的严寒,听着店内烤串上噼里啪啦的油脂爆开声,王世超忽然有些陶醉。
过去,他时常和李鸣一起来这里吃饭,那时候他们寝室的三个人可以喝掉一箱啤酒,有一次迟到寝室宵禁了,李鸣还主动邀请他们去自己家过夜。而现在,坐在对面的是唐斩,秦鑫说他再也不想碰李鸣的案子了,显然是残忍的凶杀现场把他吓坏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秦鑫每天还是饶有兴趣地听王世超讲办案的事情,有时候王世超讲上头了,还会添油加醋一番,说他怎么怎么英勇地展示了犯人,要不是嫌疑人实在狡猾,案子早就告破了,接着就满意地享受着秦鑫崇拜的目光。
可他现在仔细想想,他借着李鸣地案子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是否也变得有些虚伪了呢。正如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刑警唐斩,他的心中充满了为李鸣平冤的渴望,却忽视了唐斩的感受,在自己遇到险境的时候,唐斩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救他,他却很少关心唐斩。他忽然想起,在自己从地下室里被拽出来时,唐斩急着带自己远离案发地,自己却被台阶绊倒,伤到了膝盖,他不知道那天自己被救护车送走之后,唐斩是如何忍着膝盖的创伤继续办案的。
可能这就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刑警的素养吧。
无论如何,他决心要帮下去,线索要找下去,直到将杀害李鸣一家的凶手一网打尽,这样自己和唐斩才能算是完全的胜利了,才能远离危险。
唐斩显然是真饿了,大口嚼着洒满孜然的肉,一边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发给王世超。
那是一条没有脑袋的鱼,就生存在水缸里,虽然只是照片,但可以确定的是鱼还在游动,并且伤口处没有流血。
“这也太诡异了。”王世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我刚发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张照片就是宋南梁发给东洲的几个买家的,不仅如此,通过流失文物上的铭文,这条鱼很可能已经存在五百多年了。”
“我怀疑这是p的图。”王世超还是对眼前这张诡异的照片充满疑惑。
“这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这条鱼在宋南梁家地下室的录音笔上也有提及,而且文物也就记载。”
“那么这条鱼现在在哪里呢。”
“不知道,录音说是李鸣的父母收养了这条鱼。”
“我想李鸣的父母应该是已经将鱼转移出去,或者鱼可能被偷了,杀害李鸣一家的凶手或许就是来找鱼的,并且看迹象应该是没找到。”
“或许是吧,另外,有一群人对这条鱼产生了一种信仰,就是画在别墅地下室和李鸣家的那条没头鱼,就是一个邪教的图腾。”
“这个邪教一定很小众吧,学校宣传的反邪教传单上都没有他们的位子。”
“不不不。恰恰相反,这个组织或许十分庞大,过去只是没有出现过害人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人去查这个,而现在杀害李鸣一家的凶手或许就出于这个组织,所以他们也被纳入了邪教的范围内,全国各地都会对他们展开打击。”
“只不过,他们藏得很好,不仅外地的警局对这个组织闻所未闻,就连我也是在东洲的一位老板口中偶然听到这件事的。”
“那你还知道什么。”
“他们认为这条鱼里面蕴含着长生的秘密,所以无头鱼为图腾,而真正的无头鱼又恰好被宋南梁和李鸣挖出来了,因此他们也遭到了迫害。”
“关于这条无头鱼,还有什么消息没。”
“有的,文物上的文字很清楚地记载了无头鱼的来历。”唐斩忽然露出了神秘的笑,“接下来,我就和你讲讲这条鱼背后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