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反驳,那她猜测应是不错了。
季书?瑜观察着?她的神情,若有所思,又问道:“下一个问题。你们藏锋客以往一直于西屿活动,此番如何会?来东宣?又如何盯上了闻人府作?为?目标?”
红衣垂眸冷笑,顿了半晌,方才缓缓抬头同她对视,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嫉恨之?色。
“为?什么,呵呵,我不过是一个依附
于人的‘影子’,又怎么会?知道主人们的意愿到?底是什么呢……”她发出一阵喑哑的笑声,森冷而又可怖。
话未说完,唇边竟是率先流下一道乌黑的血迹。
她若有所觉,抬手拭去唇边液体,垂首望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神情陡然间?变得异常狰狞,她哑声嘶吼道:“果然有鬼……杀,杀了他……陪葬!”
红衣将双手紧紧箍住自己的脖颈,发出几声怪异的嘶叫声响,之?后的言语悉数被扼于喉咙中,再是发不出来了。
此处温度太高,使得她血管内的毒素发挥的极快,下一瞬,红衣的身体若于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如泥的伏倒于地面上,之?后连一丝气息也未有了。
那乌黑的毒血顺着?凹凸不平的岩石缓缓流入底下,于泉水之?中染开朵朵血花。目睹了全程的季书?瑜面上留有片刻的愣怔,待上前确认过了她的鼻息,心中愈发感到?疑惑。
她方才说的有鬼,是指谁?
总不会?是说要她的同伙,尘卿陪葬吧?
季书?瑜若有所思,抬首望向月牙,粗略估计了一番眼下的时?刻,抬步正欲离开此处。
脑海间?忽而回?想起前一日合一传递给她的信息,不由得心神一凛。回?首望向岩石边上堆叠整齐的红衣。
不妙。得先去东院客堂看?看?闻人珏的状况才是。
子时?三刻,疾风于空旷天?地间?嘶吼。
团团乌云汇聚于天?际,遮挡住了星辰与月光,使得整个香山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客堂房门紧闭,一片静谧安宁。床帐之?中,男子双眼紧闭,苍白的面上覆有一层极为?细密的汗珠,顺着?辗转反侧时?的动作?间?,汗珠沿着?饱满的前额滑落,于枕上洇开条条墨痕。
闻人珏紧闭着?双眼,面上泛着?不自然的红霞,一双长眉紧蹙,受困于梦魇中久久难以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一道轻巧的脚步声于廊间?响起,腰牌与衣衫布料轻轻摩擦撞击,发出一道不甚清晰的响动。
廊下传来隐约的对话声,词句不清,难以分辨。
山雨欲来,堂间?风声愈发嘶鸣刺耳。天?际陡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惊雷,声音长久地回?响于天?地之?间?。
正是这动静。方才使得床榻上的人于梦魇中惊醒,他睁开一双泛着?血丝的潋滟桃花眼望着?帐顶,极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听闻外头传来的隐约脚步声,他眯起尚且迷蒙的长眸,本能地抬眼朝窗棂处瞧去。
雷光闪过,那窗纸前映出一道曼妙妖娆的影子,来人声音隐隐含媚,同守门人言道:“我办事向来不喜他人旁听,此地姑且有我守着?,尔等且先退远些。”
守于门外的几人迟疑片刻,方才低低应答,脚步声果真是逐渐退远了。
听着?那些极为?轻弱的细响声,闻人珏于床榻上坐起身来,额上冷汗直流,抬手借着?一侧的帐钩于自己身上划了道口子,借着?疼痛使得自己尽力维持着?仅有的清明。
罗刹信女忒过阴毒,竟然扮作?王氏的模样诱哄他饮下了毒,他被困于房中强捱了一整日的情毒的折磨,此刻已是筋疲力尽。
前几波浪潮已经过去,如今毒素发作?凶猛,也是整个药效发挥过程中最?难捱的一段时?刻。
而她专挑深夜来此处,也实在不难想象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
闻人珏眼神愈发阴鸷,抬手掀起帐帘,于床榻边上一侧取出藏匿的长弓,修长的手指搭箭上弓,将其拉至满月。
只等那罗刹女入内,便可一箭穿喉。
可外间?始终是静不闻声,他屏息凝神极力地捕捉来人的脚步,可终究是一无所获。仿佛方才廊间?的动静都只是他的幻听一般。
他神情微变,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榻,而在下一个伴随着?刺眼白光的响雷后,身侧却陡然探出一只女子的手臂来,带着?一阵清甜的兰花香气,以难以反抗的力道径直制住了他把着?的弓箭。
“……!”
闻人珏呼吸微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拉着?弓弦的长指微顿,指腹间?瞬时?间?出现一条血线。
女子强硬地夺下了他手上的弓和?箭,低声言道:“嘘,别出声。”
耳边的声线格外熟悉,他几乎是在她出声的那一刻便下意识地放松些许心神来,可稍作?思索,却又蓦然感到?狐疑。
回?首借着?雷光瞧她,入眼的却是那张熟悉的昳丽面容。
她对上他的双眼,杏眸中清凌凌若一泓水中月,道:“我来带你走?。”
话音落下,室间?有片刻的寂静,闻人珏目光微微下移,瞥见了她手上沾染的鲜红之?色,眸色渐沉。
那是谁留下的血?
“是么?”
季书?瑜却不理?睬他未尽的话语,抬眸望向一侧的木窗,异常冷静地同他发号施令,道:“外头约摸有百号人,咱们不能同他们正面对上。我带你往后窗的水路出去与合一他们汇合,务必赶于天?亮之?前离开此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