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文白他小看了江柳儿了。
江柳儿看似马脚全出,实际上她早就在脑海里预设过沈文白的问题,每一步都是江柳儿精心计划过的,只要过了沈文白这一关,就意味着,她可以见到鹿昭了。
栖梧宫。
鹿昭正坐在棋局面前自己和自己对弈,因着沈文白的限制,很多地方鹿昭并不能去,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够在宫里消磨时光。
春华听了前来通报的侍从的话,匆匆来到殿内,俯身行了个礼。
“娘娘,陛下说有位故人或许你想要见一见。”春华不由得抬眸去看鹿昭的神色。
鹿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中的棋子不由得滑落在棋局之上,撞乱了周遭的几个棋子。
“柳儿。”鹿昭喃喃一句,她心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沈文白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江柳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鹿昭不由得立马起身向金銮殿赶去。
而金銮殿内,沈文白正要说什么,忽然屏风后传来了鹿昭匆匆的脚步,沈文白的话语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他向鹿昭看过去,只见鹿昭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江柳儿匆匆赶了上来,果然,她想的没错,沈文白果然抓到了江柳儿。
鹿昭抓住江柳儿的肩膀,看了许久不由得红了眼眶,江柳儿看见鹿昭的时候瞬间放松了所有的戒备,她嘟着嘴,委屈兮兮地看着鹿昭,鹿昭摸了摸江柳儿的脸下一秒破涕为笑,然后二人相拥而泣。
沈文白沉默地看了一会,他向来不理解鹿昭和别人之间深厚的感情,可是当鹿昭松开怀抱看向他时,他还是看向鹿昭淡淡露出一个笑容:“皇后既然惦念江姑娘许久,不如将江姑娘留在宫中,让你们二人好好叙叙旧。”
鹿昭扶起江柳儿,麻利地将江柳儿手上的麻绳解开,鹿昭看着沈文白,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是该说些道谢的话,还是警告的话,鹿昭又看看江柳儿,江柳儿思索片刻便作揖行礼谢过了沈文白。
“那臣女就多谢陛下了。”江柳儿道。
片刻之后,鹿昭带着江柳儿躲过沈文白回了栖梧宫,鹿昭前脚才和江柳儿有说有笑地迈步进入栖梧宫,后脚便立刻关上了殿门,她警惕地关好所有的门窗,然后才转身紧紧抱住江柳儿。
沈文白站在不远处看着栖梧宫,脸色有些阴沉,他侧过头嘱咐道:“派人盯好江柳儿,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沈文白还是不相信江柳儿。
栖梧宫内。
鹿昭抱着江柳儿抱了很久,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了,鹿昭很早就想跟江柳儿说一说自己的苦楚,江柳儿轻轻拍着鹿昭垂眸道:“我都知道的,昭昭,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鹿昭松开怀抱看向江柳儿,江柳儿拉住鹿昭的手,鹿昭不由得问道:“你怎么回帝京城了,好好在外面待着不好吗?你如今回来,帝京城完全就是龙潭虎穴,你回来做什么啊。”鹿昭的眼泪不由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江柳儿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她摩挲了一下鹿昭的双手,然后小声在鹿昭耳边道:“我是替太子殿下,来救你的。”
鹿昭一怔,她看向江柳儿,刚要说什么就被江柳儿捂住了嘴,江柳儿摇摇头,示意鹿昭不要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呢,我都会陪着你,直到把你安全送出帝京城。”江柳儿道。
“那你呢?”鹿昭有些惊诧地看着江柳儿,她没有想到江柳儿的胆子会这么大,“殿下身边还有什么人?”
“我你不用担心,我敢来必然是有恃无恐的。”江柳儿垂眸,“你的兄长还有萧将军都在殿下那边,殿下那里你不用担心,等到你北上去了雍州,殿下自然就更加没有顾虑了,到时候殿下就可以一举拿下帝京城。”
“好,好,如此便好。”鹿昭安了心。
“你呢,昭昭,如今你身边的情形是如何的?”江柳儿看向鹿昭。
鹿昭将沈文白和自己定的一年期限的事情告诉了江柳儿,江柳儿闻言沉默片刻:“一年如今日子也差不多过去许久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昭昭,你爱上沈文白了吗?”
鹿昭一愣,本能地反应让她摇了摇头。
“那便好,你若真是喜欢上了,我倒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柳儿叹了一口气。
鹿昭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她如今对沈文白的情绪还是很复杂,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对沈文白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总是让自己的内心极度的挣扎,犹如溺水时难得的呼吸一口空气,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沈文白那天的吻,竟然让她有些沉沦,她心疼他是一个缺爱的人,却又恨他如此来对待自己,对待文武百官,近乎是自己的情感和理智在做挣扎。
“几月之后便是你们的一年的期限,你”江柳儿心中盘算着,她在屋内踱步几回,然后忽然灵光一现,“我有一计,等到你来年的生辰,你想办法哄好沈文白,到时候放倒沈文白,你就可以逃跑了,北上去了雍州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江柳儿有些心疼地捏着鹿昭的臂膀,她目光都不由得放温柔了:“昭昭,你都瘦了。”
鹿昭疲惫一笑,她看向江柳儿,江柳儿和当初稚嫩的少女也已经不太一样了,如今的江柳儿周身上下都透露着江湖成熟的气质。
“你也不一样了。”鹿昭开口道,“比起以前的江柳儿,如今的江柳儿更加的精致成熟。”
两人相视一笑,意犹未尽的话语之间是两人成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