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犯?”李一威慢慢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始终被绑着的他微微低着头,重复道:“纵火犯?这会是,难道是,怎么会……”
“不是你?呵,那就有意思了。”林修翼轻轻挑眉,顿了顿,他抬头却对李一威笑了,“如果这是贝特的个人行径,那我想,救下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前提是——你要想清楚,你需要付出的相应代价。”
“你有办法劝服血皇?外面的星际联盟特警队也会放过我?”李一威眼中隐隐有了渴求的光,但他不能掉以轻心,林修翼是迄今为止,他遇到过最为狡猾,又最难以对付的人类。
“不,血皇陛下是我们的同伴,星际联盟是我们的朋友。”林修翼对李一威轻声纠正道。
李一威瞪大了眼睛,他努力思索着林修翼话里的意思,终于,他试探性的开口道:“你,准备用贝特交差?”
“永夜近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已经死了好几个金色血族,总该有人负这个责任。贝特先生作为瑟莱弗的前头领,是很合适的人选,你说呢?”林修翼轻轻一笑,却是十足的残酷。
“你未免太小看贝特了。”李一威摇了摇头,甩开了挡住眼眸的发丝,“他早就准备好了另一套说词——你忘了吗?现在,你才是瑟莱弗的头领。”
“哦?看来贝特先生,口才了得。”林修翼看着李一威。
“他有他的手段。”李一威皱起了眉头,“不然,怎么会冒出一个叫纵火犯的虚拟账户——切,那个混蛋!”这么说着,但显然他对于贝特私设账户,中饱私囊的事也是十分窝火。
“可是,死人,不会有口才,也谈不上手段。”林修翼斜过头,目光始终平和,还带着一丝笑意。
李一威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早就计划好了!”
林修翼低下眼眸:“果然和你说话,一点也不费劲。比起他,我更需要你,还有克威暗盟的力量。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阿威。”
李一威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在这一刻,他切身感到了林修翼的可怕。就像笼罩在头顶的巨大阴影,决定着你的生死,你根本无法逃离。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从一个微不足道棋子,成了一个幕后的执棋人?!
“拒绝你,我就会去陪贝特,对吧?”李一威的嘴唇发白。
“贝特先生会死于可怕的怪物撕咬,你可以把这当作一场意外,而你嘛——我相信星际联盟很愿意通过你,了解更多克威暗盟的故事。我当然不希望事情的发展变成这样,毕竟,我的好哥哥也来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和卡尔通个电话,简单商量一下如何联合骗过星际联盟顾少将,将你和瑟莱弗剩下的几个骨干,一起带出永夜?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哦。”林修翼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
“除了贝特,无人伤亡,不好吗?出了永夜之后,你也就自由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会欠你一个人情,暗盟也会欠你个人情。”李一威闭上了眼,他在认真的思索。
“换一个头领,对你们而言,也并不是坏事。考虑一下吧,我从不强人所难。”林修翼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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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拉斐尔回到城堡时,他命令留守看住安的一小队血族战士已经全部倒下。
许安站在庭院里,拿着那柄刻有布鲁赫族徽的激光剑,四周是失去战斗能力的战士,他出剑利落如风,光和影在暗夜里如同一首悠扬的战歌,淡金的发丝迎风而曳,深蓝的眼睛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海,他灰色的旧风衣上绽着血迹,眼角却微微泛红。
衣角的血,都是倒在地上被折了手脚的血族战士们溅起的。
明明他才是狂战之怒脱变而生的战鬼,可轻轻咬住的血色唇瓣微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许安每挥出一剑时,都会忍不住说一声抱歉,第一次在人格融合后使用狂战之怒,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很好的掌握力度。
一、两个血族士兵已经昏了过去,看得出,伤得很重,他们倒在庭院门前,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希望你们见谅,不要再拦着我……我只想回家。”当最后一个战士倒下,许安望着一众被自己所伤、满地哀嚎的血族士兵,握着剑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抖。
无关怯懦,他只是天生不喜欢杀虐,甚至说非常之厌恶!
每一剑,他都试图把握好力道,不要造成更重的伤口——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让开,让我回家!
所以,很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受伤,我知道伤口流血的痛楚,特别对于血族,激光剑造成的伤痕无法立刻愈合,血会止不住的流,对此我很抱歉,但我不会退缩,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要见的人。
谁,也阻止不了我!
德林站在内庭不远处,他宛若欣赏一副绝美的风景般,望着许安凌厉的一招一式,风驰电掣的光影交错,愈发精准无误。安在军校受过严格而正统的训练,他本就有着不错的基本功和沉睡的天赋。
一旦被唤醒,血皇曾对苏不时所说的那句——“整个波云姆星系为之战栗的存在”将不是空谈。
拉斐尔看着庭院中的许安,他一直看不上的、不争气的侄子。身后的卫兵欲上前,被他抬手拦住,从卫兵的腰间顺势拿出一柄光剑,拉斐尔和浑身是血的侄子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很复杂,对彼此都是。
许安记得,就是在这个庭院里,差不多同样的位置,拉斐尔远远地看着他,命令幼小跌倒的他自己站起来,那种巨大的无助和恐惧伴随着成长,让他对自己的二叔有着天然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