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净山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学得都是战场上杀敌制胜的绝招,并非花拳绣腿。
招招起势利落,剑剑直逼要害,哪里是元雷这种从未上过战场的宗室子弟能够招架得住的?
晃儿杀人了,杀的还是自己的亲叔父。
此事,必得给宗室们一个交代。
而我,如何才能保住刘起?
我无权无势,虽为公主,可面对只手遮天的太后,权倾朝野的外戚和宗室,又能如何?
我打起精神,对识春道:“快去备笔墨,我要给丹阳王写信。”
丹阳王自秋末以来,一直身处魏宋两方的战场之上,为大魏立下过汗马功劳,如此功臣能将,若是由他出面,或许能保刘起一条活路。
只要他能活下来就好,不管怎样,只要他能活下来。
能不能继续留在大魏,能不能再做我的驸马,我都无所谓。
只要,他能活下来。
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事无巨细,通通写进信中,再由南水亲自找人送了出去。
丹阳王虽有军令在身,不得回朝,但他毕竟深耕朝堂多年,必能想出几招缓兵之计。
寒冬的深夜,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呼啸的北风,不断拍打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半卧在矮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烛台上的火光,忽明忽灭。
忽地,门外传来一声惊呼,我整个人便如同将死的蚂蚱似的,原地弹跳起来。
“怎地了?如此大呼小叫?”
识春在门外颤声回话,“殿下,不好了,府外好像来人了。”
“来人了?”
我拢紧袍襟,厉声道:“可是宣光殿的人?”
“不是。”
识春急急探头道:“来的是羽葆盖车,应是、应是皇帝陛下。”
“晃儿?”
“快,更衣。”
我领着春夏秋冬还有南水,只往府门外奔去,刚走到一半,便见到一座八人大轿,晃晃悠悠从不远处走来。
我原地跪下,恭敬行礼,“臣玉灵,拜见陛下。”
小皇帝从轿帘后头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慢条斯理道:“姑母不必行礼,天冷了,进屋说话吧。”
“是。”
我走在前头替轿夫们引路,踏着咯吱作响的雪地,不敢言语。
到了堂前,轿夫们四平八稳地落了轿,小皇帝从轿中走了出来,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见我的第一眼,他还没来得及摒退众人,便一股脑地扎进我怀里,带着哭腔道:“姑母,晃儿、晃儿好害怕。”
我用眼神遣散众人,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陛下莫怕,没事的,没人会伤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