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目失焦,茫然地不知道该看哪里。
我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一句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死了,丹阳王死了……”
南水被我吓得魂不附体,眼泪鼻涕混成一团,“殿下说什么呢?殿下可别吓唬奴才啊!”
“丹阳王殿下武功盖世,身手不凡,怎会……怎会死了呢?”
“死了,就是死了。”
我傻了一般碎碎念道:“武功盖世又如何?身手不凡又如何?”
“到底是人,该死的时候,还是要死的啊。”
“连他都死了,刘起……也要死了。”
“呸呸呸!”
南水哭哭啼啼道:“殿下不要说晦气话,什么死不死的,驸马爷怎么会死呢?”
我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窗外的那棵玉兰树,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枝头悬着的最后一朵花苞,最终还是飘飘然地落在了地上。
我指着玉兰树问南水,“你看,你看到了吗?”
南水摸了把眼泪,寻着我指的方向望去,看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
“殿下,这是要让奴才看什么?奴才、奴才什么也没看到。”
我道:“玉兰树,还在吗?”
南水急道:“在,怎会不在?那是棵树,定会时时刻刻都在。”
我失笑,“可刘起不在了。”
“树也快死了。”
我攥紧手中的信,用力到仿佛要把它捏成齑粉。
从刘起那日走后,我便时时坐在窗前去看那棵玉兰树,我看着它,在寒冬中发出嫩芽,再结出花苞,又眼睁睁地看它在凛冬之中逐渐凋零。
一朵接着一朵,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朵。
全部都落进了土里,化作腐朽的烂泥。
“都落光了,落光了好啊,落光了,便不再叫人惦记着了。”
我说着说着,竟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按大魏律例,丹阳王战死,生前所受封爵,理应由长子刘起继承。
一旦军报传回洛京,刘起就是新的丹阳王。
他现在身处徵音殿中,哪儿也去不了,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如此情形下,若再袭爵,便又多了一个要了他命的理由。
有封爵,却没有官衔,亦是戴罪之身,如何自保?
宣光殿的那位,恐怕就只等着这一天吧。
关着刘起这么些天,迟迟未曾发落,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
纵使她只手遮天,但边境之事却仍需仰仗征战在外的丹阳王,而今,战事高捷,丹阳王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