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不如就这样放弃投胎、放弃轮回,与刘起一起,简简单单地相伴此生。
我又想,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或许,我和他,都还有的选。
可命运就像一双无情的推手,先是不顾一切地将我和他拉拢,再又不遗余力将我和他分开。
由不得我挣扎,更由不得我去逃避。
多年以后,我和他生生站成了两个阵营,用不着相见,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将对方拆之入腹,敲骨吸髓。
那一日的我不肯告诉他的是,在这两句诗的后面,还接有一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芝兰玉树“驸马如此火急火……
守丧礼需得服满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我与刘起都必须留在宫中。
起初我还觉得新鲜,可待了没多久,便觉得无聊至极。
这洛京宫再大,也不如我的公主府舒服。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想必也是这个道理。
头几天我提出与刘起分房睡,起先他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还理直气壮地说梅兰竹菊不在身边,他身为正夫,得肩负起男宠们的责任,日日夜夜服侍于我。
我却说什么都不肯,倒不是我有多正人君子,而是我深知自己没什么定性。
若是刘起每夜躺在我身边,不出三日,我指定什么都抛在脑后,直接把他给办了。
守丧期行房,实乃大忌。
据魏人的风俗,要是这个时候再弄出个子嗣来,视为不祥。
我好色归好色,多少还是有点底线在的。
我闲在宫中坐不住,白日里便带着刘起送我的瑜玉招摇过市。
我把原先玉上系着的綦带卸去,用金珠穿成一条项链,像拴狗链子似的挂在脖子上。
不论走到哪儿,逢人便炫耀,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驸马送的,此玉乃是他的束发之礼,是我婆母丹阳王夫人亲自交到他手上的,他又巴巴送给了我。
永巷的后宫内,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宫中内寺住了许多皇兄生前的妃嫔们,自皇兄入土为安后,她们都各自入了内寺出家,了却残生。
不出几日,我收了驸马定情物的事就传到内寺里。
寺中的妙真小尼是皇兄生前的右昭仪,见了我便一阵酸言酸语。
“哎哟,贫尼还当是什么稀罕物,左右不过是一块顽石罢了,想当初先帝刚封贫尼为右昭仪那会儿,可是送了不少金银珠翠,琉璃玉石,如此看来,丹阳王世子也真是寒酸得很呐。”
我身在宫中,当然见过无数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