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身上泛起与她类似的热度,抿了抿仿佛还停留着柔软滑嫩触感的嘴唇,僵硬而又无措,默了好一会儿,看到怀里的人有渐渐睡下的倾向,才深吸了几口气将人轻巧地打横抱起,走进屋里放在了床榻上。
芸昙乖巧地任由他放下了自己,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没有了先前的磨人样子。
缙云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床榻上睡着的脸色泛红的芸昙,眼光却是越发的幽深而复杂。
他抬起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而后攥紧拳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离开之前,他朝着床榻上睡得正香甜的芸昙看过去,声音低哑而沉重,不知道是在告诉她,还是在说服自己:“你该有,更好……更长久的陪伴……我……不值得……”
芸昙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仍旧觉得有些头晕不适。
她记得自己昨日喝了半坛子的酒,然后……记不清什么了……
锤了锤自己暗暗发疼的脑袋,芸昙踉跄着从床上起身,弄了些水洗漱打理一番,总算精神了一点儿。
等她换了身衣服走出门,在阳光下的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眼看着昨晚请大家来吃饭的盘碗都收拾妥当,还细细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果然全不记得这是谁帮的忙了。才要出门,院门之外便传来脚步声,芸昙顿了一下过去开门,抬眼便看见几步之外端着什么过来的缙云。缙云看到她的时候也顿了一下,像是有那么几分不甚自在,撇开眼不看她,却是走了过来朝她递出手里端着的陶碗:“早饭。”
缙云没有多解释,芸昙愣了一下却并没有接,而是后退两步让开了一些:“进来么?”
缙云顿了一顿,虽没有抬头看芸昙,却也顺着她的意思走了进来。毕竟……他有些话,想要……与她说。
只是……芸昙十分自然地引他在院中昨天的地方坐下,却是缙云看着那块地方显得有些不自在,耳尖不甚明显地泛出一点微红来。
芸昙捧着他送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抬头问:“对了,我昨晚喝醉之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缙云听了身体一僵:“……你指什么?”
“不知道啊。”芸昙微微皱眉:“我最后的记忆就是坐在桌边喝酒,连戎冬他们闲聊什么都没听清,后面的事,一点儿清楚的印象也没有了。”
缙云听她对之后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记得,长长地松了口气,心底却又隐隐泛出一些失落来。将这点儿异样的情绪掩下,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你醉了,大家就散了。”
芸昙听到这儿,看了缙云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再问。
眼见芸昙吃完,缙云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向她:“芸昙。”
“嗯?”
“姬轩辕和嫘祖都不止一次提过……将来,你定会是个好母亲。”
芸昙动作一顿,与他目光对视,心里的感觉却不是很好:“……所以?”
缙云垂下眼:“你没有……成家的打算么?”
“成家?”芸昙轻笑一声:“和谁?”
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他闭了闭眼,正要说什么,却被芸昙沉声打断。
“缙云。”她看着他,难得地收起笑意,十分严肃而认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想打消我出去寻药的念头。可是缙云……”芸昙深吸了口气,略带一点悲伤,和更多的执着:“就像明知你定要回到饕餮部,上阵杀敌只会加速你身体的损耗,我们却也不会阻拦你一样。成为保护大家的利刃和坚盾,是你的追求和意志,同样的,你,也是我的信仰。”
缙云对上芸昙的眼睛,一时间喉头干涩,内心的震撼无法形容,竟发不出声音。
她笑了一笑:“就像你根本不需要那些被你保护人们的回报一样,我也不需要你的愧疚和感激。缙云,我愿意成全你,所以,你也别阻拦我,好么?”
魔袭
五年后。
缙云带饕餮部几个战士来到西陵,见到不少普通战士和旁人看到他时隐晦的惧怕和闪躲,已经习以为常。说来,西陵因为一个十分不好说话的鬼师巫炤在,这样的情形已经比轩辕丘,和其他部族之地好上许多了。
也许,他确实已是个怪物。被人惧怕,被人防备,理所当然。
在巫之堂找到巫炤的时候,他也才收拾妥当没有多久。
“你来了。”
缙云点点头走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巫炤站到石制的高台边上:“两天之后。”
缙云站到他身边:“鴈鹰使探查过,乱羽山那边魔气甚重,他们不敢靠太近,具体并不清楚,但情况怕是有些棘手。你这回去了,要多加小心。”
巫炤点点头,转开话题:“你上次形容过的那种妖,我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方向确认,大约要亲眼见过,才认得出种类来。”
缙云笑了一下:“如果你有兴趣,等你从乱羽山回来,我带你去白梦泽看看小家伙。”
巫炤应下,没再说话,不去理会身旁的缙云脸上略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
“……近来,常世魔的踪迹越来越多,外面……越发不安全。”
巫炤听了缙云的话,不甚在意道:“尚可控制,不必忧心。你还是依着姬轩辕的意思,少动武力。”
虽然曾在百神祭所修养一年,巫炤也费尽心思治疗,更有芸昙在外五年陆陆续续带回来的各种药草,缙云的身体情形在这五年之间仍旧不断变遭。随着这种情形的发展,若无大事姬轩辕并不肯轻易让他领兵离开轩辕丘出战,芸昙也……越发少在轩辕丘出现。过去几年她带回来的特殊效用的药草,俞跗并不能很好料理,于是她都送来了巫之堂。缙云身体尚好的时候她还偶尔会回轩辕丘呆上些日子再离开,在他身体每况愈下之后她渐渐地只往返西陵,留下药草就又匆忙离开。这么多年只有巫炤一个人知道,除了留下药草,每次来西陵她也还是保持了去灵矩之眼那里看看的习惯,因而每次匆忙离开,她的身体状况都不算好,便也有些躲着其他人,尤其是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