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柔软的手指触碰到他肩膀的刹那,郁斓冬敏锐地察觉到叶枕舟的身躯陡然僵住,背部原本就紧绷的肌肉愈发收紧。
“郁……郁姑娘。”叶枕舟竟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起来,“你……你这?是?……”
“我来帮你上药吧。”郁斓冬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叶枕舟的手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厚茧与炽热温度,缓缓覆上郁斓冬的手,他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话语中满是?挣扎与克制:“冬儿,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郁斓冬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仿若未曾听?见他的话语一般,镇定自若地从桌上拿起已捣碎的草药糊糊,用棉布轻柔地蘸取药汁,极为谨慎地在伤口边缘试探着涂抹。
伴随着棉布的轻触,叶枕舟背部的肌肉难以?自制地颤动,郁斓冬见状,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我会尽量轻点。”言罢,她才徐徐将药水均匀地涂抹于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疤之上。
叶枕舟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而急促,他清晰无比地感知到郁斓冬指尖传来的丝丝温热,仿若一缕暖阳穿透肌肤,径直抵达心底深处,搅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湖。
郁斓冬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每一道疤痕,自上而下,兀地停下,问道:“这?些是?怎么?来的?”
背部的伤痕密密麻麻,新增的这?些伤痕,一眼便能瞧出是?鞭伤所致,而先前旧的伤痕,则有刀伤与剑伤的痕迹。
“上战场,叶家?向来秉持真刀实枪的作风,欲让他人信服,唯有以?武力彻底征服。”叶枕舟哑声回?道,喉咙深处闷哼,像在压抑什么?。
郁斓冬此前一直认为,古代的大将军必定是?天赋异禀、神力非凡之人,然而直至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叶枕舟那常年冷峻疏离的面孔之下,竟也默默付出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千辛万苦与血雨腥风。
“那这?些新添的鞭伤是?……”郁斓舟秀眉微蹙。
“叶家?家?训,不得?对长者无礼。”叶枕舟的语调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
郁斓冬一时语塞,沉默良久,才冷不丁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冬儿,不该看的你都看了,不该做的你也都做了,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叶枕舟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嗔怪。
只是?这?话听?在耳中,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别扭,究竟何为“不该看”,又何为“不该做”?
“将军!”恰在此时,张饶扯着嗓子吆喝着大步进来,刚巧听?到叶枕舟这?最后一句,不由得?虎躯一震,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极为尴尬,忙不迭地转身,嘴里还念念有词:“将军?将军去哪了?我去找找将军!”
说罢,便匆匆逃离了帅帐。
“我带了烧麦,你尝尝。”郁斓冬神色自若,丝毫未因张饶的突然闯入而面露丝毫的不自在。
反观叶枕舟,却微微握拳,轻咳一声以?作掩饰,神情中透着几分难以?消散的不自在。
堂堂威风凛凛的叶大将军,平日里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纵横驰骋,此刻却在下属的偶然撞见下,流露出这?般窘态,实是?罕见。
郁斓冬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美目流转,直视着他调侃道:“大将军如今还问我要身份么??”
“冬儿给不给?”叶枕舟听?闻此言,双眸顿时一亮。
“看你表现。”
叶枕舟闻得?此言,手上动作极为敏捷,迅速穿上衣衫。
随后,他像一只身形矫健的大型犬科动物,凑到郁斓冬身侧,左嗅嗅,右瞧瞧,眼中尽是?宠溺与眷恋。
紧接着,他竟赤手拿起烧麦,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一旁的筷子视而不见,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冬儿做的饭我自然是?喜欢的。”
言罢,又似觉不够表达心意,补充道:“冬儿的什么?我都喜欢。”
——
郁斓冬返回?伙房之际,正瞧见王婶子手捧着一袋绿豆,于是?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冬姐儿,你瞧瞧这?豆子可还用得?上?”王婶子热络地问道。
王婶子家?中以?制作豆腐为生,各类豆子自是?应有尽有。此前郁斓冬偶然提及对豆子的需求,王婶子便将此事挂在了心上,这?不,很快就寻了满满一袋绿豆送来。
这?绿豆着实堪称好物。
炎炎夏日,酷热难耐,取适量绿豆煮成绿豆汤,可是?消暑解热的佳品,一碗下肚,便能驱散周身暑气。
而到了寒冷冬日,绿豆又可发成绿豆芽。
在蔬菜相对匮乏的季节里,发制绿豆芽的过程简便易行,且发好的绿豆芽吃起来清脆爽口。
“这?绿豆可是?好东西。”郁斓冬欣然收下后,诚挚地向王婶子连番道谢。
因着叶枕舟近些日子带伤在身,饮食上又格外挑剔矫情,郁斓冬便在军营暂且逗留了几日。
王婶子所赠的那一袋绿豆,被郁斓冬巧妙利用起来。
一部分煮熟,而后制成了清甜爽口的绿豆糕。
绿豆糕
另有一部分则用于发制绿豆芽。这?几日豆芽也都发好了。
郁斓冬从中取了一撮绿豆芽,均匀分成两份。
一份清洗过后,放入锅中翻炒。锅中猪油滋滋作响,香气四溢,仅撒些许盐稍加调味,出锅前再添入葱叶,瞬间葱香弥漫,与绿豆芽的清香完美交融。
另一份则被加入到面粉与鸡蛋调和而成的面浆之中,适量放入盐与胡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