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正好,纪遇安也不是来这里当何大勇的心腹的,去算帐也不错,他做什麽也不至於太惹人注意。
「还真是烂帐。」
纪遇安喃喃自语,看了老半天了,口乾舌燥的,他打算去找点水喝,还把动静弄得特别大,让跟着他的人知道。
纪遇安从四当家的住所走回自己住的房间,走到半路的时候感觉跟着自己的脚步没有了。
他回头看了一下,确实没人跟着他了,难道孔横突然对他放心了?不应该呀。
纪遇安继续走。
「他被我叫人支走了。」
一道淡漠的女声在纪遇安左侧响起,他转头望去。
一个身着红衣脸上却冷若冰霜的女子正幽幽看着他,女子年轻貌美,婉丽端庄,犹如一朵青莲,给人的感觉却如身处寒冬一般冷冽。
纪遇安狐疑,这黑风寨怎麽会有这麽清丽的女子。
「请问姑娘是?」
纪遇安脸色凝重,心中也在猜测。
「我叫宋红裳……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别问我怎麽知道的,感觉,如果猜错了那就是命该如此,无论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全力帮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孔横的命,留给我亲手了结。」
宋红裳语气冰冷,那是恨到极致再没有别的情绪了,她昨日就听过纪遇安此人了,她有预感这是最後的机会,要是赌错了她也认了。
纪遇安没想到她居然是宋红裳,不由开口道:「你居然是宋姑娘,你没死。」
「我倒是希望我死了。」
宋红裳冷笑,满门被屠,她倒是希望跟着一起去,奈何孔横见色起意不让她死,还逼她委身於他,既然不让她死,那死的人就必然是他。
纪遇安内心沉重,对她也是非常同情,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命运却如此坎坷。
他知道宋红裳是因为来黑风寨之前陈永给他看过宋家被灭门的资料,十分凄惨。
宋红裳是蔚城宋举人的爱女,宋家富裕,一家四口原本生活得很幸福,但两年前,前县令为谋宋家财富,居然勾结土匪洗劫了宋家,还一把火把宋家烧了个乾净。
宋家包括下人在内几十口全部被杀害,非常惨烈。
但档案记载宋红裳葬身火海了,怎麽会?
不用猜,肯定是前县令搞的鬼。
「我想知道黑风寨平日用的水在哪里打?」
纪遇安把最重要的事情先说出来,这是他现在最急切知道的。
「你想下毒?怕是行不通,这些土匪都非常谨慎,所有饭菜都会用银针试毒。」如果下毒行得通宋红裳早就下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不下毒,要是这麽毒死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纪遇安也并不想让他们就这麽死了,而且确实不能下毒,寨子里还有其他无辜的人呢,包括自己,这个水他自己也要喝的。
宋红裳点点头,告诉了他平日用的水井所在的位置,还跟他说了寨子里的一些其他情况。
这些土匪从山下掳了不村民回来帮他们干活,稍微不听话就会被鞭打,有百来人,有的甚至一家子都被掳来了,更是抢了不少姑娘和小哥儿回来当玩物。
纪遇安只觉得有些窒息,上下两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惨事,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此事必须快速解决。
两人说完话之後,他快速去找水喝,刚喝完,原本跟着他的人又回来了,纪遇安不动声色又回去继续算帐,一直算,算到深更半夜还在算。
门外看着他的人打了个哈欠,看了看静谧的四周,整个寨子就剩他们没睡了,谁还要陪这个弱书生熬,木头书生就会算帐,几乎想也不多想,看着他的人直接回去睡觉去了。
纪遇安在他走人後立即起了身,眼看他消失才拿起烛火走出屋子。
夜色朦胧,空气中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纪遇安按着宋红裳的描述一路摸索到了水井边上,然後在腿上摸了摸。
他摸出了两包药粉,拿了一包倒了一半到井里,想了一下怕不够,直接把一整包给倒完了,另一包又收了起来。
「还是我小夫郎聪明。」
纪遇安收好药笑了笑,颜清随提出把口袋缝在裤腿的破洞处,跟破洞一起逢了一大块,进寨子被搜身的时候搜身的人根本感觉不出来,只当时穷书生太穷了用烂布缝补才不平整。
纪遇安觉得主要还是自己演技好。
现在药也下好了,自己也困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想。
翌日纪遇安早早起来继续算帐,黑风寨一切如常,这都在预料之中,第一次没有下重药,药效不会那麽快发作,不然还是容易被发现。
到了夜晚,纪遇安如法炮制之前的办法熬走人,这回他直接把剩下的药撒进了厨房的水缸里。
为了确保每个土匪都喝到井里的水或吃到用井水做的饭菜,宋红裳都不用纪遇安提醒就找了个过生辰的藉口让孔横大摆宴席,还煮了一大锅肉汤,整个山寨一片闹哄哄。
纪遇安看向宋红裳,只见她便自己点点头。
宋红裳这两天感觉有些疲惫,开始觉得没有力气,她便知道井水被纪遇安下东西下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勉强自己去讨好最厌恶的人,要所有人都喝到井水。
「我怎麽觉得这两天有些力不从心,做什麽都使不上力。」